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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门前(93)

楚知州听了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脸色发青。

娄儒蓝却是听得津津有味。

“不想我才来扬州,居然已经发生这样的大案,我来得真不是时候,还要劳烦楚大人在这里相陪,而不是去审案,惭愧惭愧。”

楚知州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下官,下官也是方才得知。”

“听这些苦主的话语,案子已经发生了几日,段都头已经来回奔波调理,抓人,楚大人居然今天此时此刻才知道。”

娄儒蓝的声音越来越严厉:“身为百姓父母官,楚大人岂非就是失职之罪!”

楚知州全身一哆嗦,再抬起眼来看着段磬的时候,目光里面都是满满的怨恨。

段磬又无法解释其中原委,他不是怕得罪楚知州。

只是他一向行事光明磊落,不想误解他是这样算计心机的人。

楚知州额角已经蒙了一层细汗,想擦又不好擦。

娄儒蓝微笑着看向段磬:“段都头,听这些苦主的意思,嫌犯已经被你抓到,并且关进大牢之中?”

“是。”

“做得很好,我正好去看一看嫌犯,听一听供词。”娄儒蓝回过头来,问道,“楚大人要不要一同前往?”

楚知州被反客为主,将了一军,只能灰溜溜地跟在其身后。

“段都头,有劳带路。”娄儒蓝又多看一眼那些争吵不休的苦主,“堂堂的州衙之中,居然都无人可以来安抚苦主,任凭这样吵闹不休,成何体统!”

尹雀立时带着三两个人,将那些人给隔开,不知他说了几句什么话,那边倒是安静下来。

段磬走在之前,分明感觉到身后两个人的目光,都紧紧相随。

他苦笑了一声,尹雀还真是会算计。

他被摆了一道,回头再要同楚知州解释也是无用,莫说楚知州肯不肯相信,毕竟已经在刑狱司上官面前失了态,还被当面数落失职之罪。

到时候,还不知道,究竟是谁会想扒了谁一层皮。

娄儒蓝弯身走进大牢,有意无意地提起,上一回重犯被抓,居然在大牢中被狱卒监守自盗,擅自放行,不知如今新换的狱卒可够尽忠职守。

楚知州终于忍不住用衣袖擦了擦汗,一味陪着笑。

段磬也知道,这种时候,他不过当个听客,要是没忍住插了嘴,那么到头来,楚知州的一腔怨气必然统统撒在他身上。

这个案子还没彻底解开,闵岳没有还没有出现,他必须留在衙门里头。

“楚大人就没有想要说一两句的?”娄儒蓝就是个不罢休的性子,追着问道。

“那几个监守自盗之人已经重刑发配,永不录用。”

“那就好,那就好。”娄儒蓝皮笑肉不笑地应道。

段磬将他们两人带到关押董宓的牢门前:“这个便是此案的主犯。”

楚知州忽然上前一步道:“娄大人,既然主犯已经被捉拿归案,不日便会开堂问审,不如请娄大人过堂时,再来细听案情。”

“怎么,刑狱司的人,听不得?”

“不是,不是,娄大人误会了,只是下官想与段都头一起,将案情整理过目,尽早升堂,也尽早可以审案,给苦主们一个交代,这大牢之中,阴晦气重,下官是怕伤到大人。”

楚知州一番话说得不可谓不漂亮。

娄儒蓝却依然没有被打动,走到牢门前喝问道:“你姓甚名谁,快快报来。”

“小人姓董,单名一个宓字。”

“董宓,董宓,我记下了。”娄儒蓝似乎生怕主犯会被从中掉包,还细细地看了看他的长相。

段磬心里暗暗算过,董宓所为,不过是招人入山,虽说他早已知晓其中凶险,那些人性命堪忧,然而说到底,那些人却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还不能算是其亲手杀人。

董宓家中钱财一定不少,到时候,往楚知州手中一塞一送,判不了多重的刑罚。

楚知州是生怕娄儒蓝先问了案情,让他到时候难以断案,才适时插话阻拦。

娄儒蓝却也是不习惯大牢中难闻的气味,挥了挥衣袖:“那就先出去再说,也不知外头那些人可曾料理周全。”

“尹师爷定然已经处理妥当,请娄大人尽可放心。”

段磬没有跟着出去,他站在牢门边,看着董宓。

董宓紧紧抓着栅栏,一副想要说话,又不知从何说起的为难。

“你要是不想说,我先走一步了。”

“段都头请留步。”他略微挣扎,才勉强开了口。

“想起什么了?”

“段都头是个好人,小的自然是清楚的,但是段都头就不防备着那个邢娘子?她若是没点手段,会勾得青衣候神魂颠倒,她若是没点手段,仅凭着当年我留的那一点点钱,能住上那么好的院子,挥金如土一般。”

“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的想说,邢娘子说她不明白杜家的秘密,小的却不尽然,段都头还是请多长个心眼吧。”

☆、第六十八章: 难以自拔

段磬根本不为所动:“她是怎么样的人,不需要外人来同我说。”

“段都头,段都头,你就一点不怀疑她?”董宓在身后喊得很大声。

段磬的步子又稳又快。

他心仪的女人,几时轮到让这种小人来评头论足。

真是笑话。

她的好,她的不好。

他心知肚明。

尹雀很有一套手段,又一番巧舌如簧地哄着娄儒蓝,将这件案子先放置在一边,去了在醉仙楼摆下的接风宴。

段磬乐得清闲,这种场合,他的身份也挨不上边。

直接去了九华村。

邢苑当时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他都来不及哄一哄。

敲了两次门,都不见邢苑出来开门。

他有些疑惑,往后退了一步。

紧锁的院门根本拦不住他。

邢苑就坐在院子里,手边的茶已经凉了,她扬起眼睫看着他,没有说话。

“怎么不开门?”段磬觉得哪里不对劲。

“为什么要开门?”

“生气了?”他凑近些看她。

邢苑木着一张脸,也不哭也不笑。

段磬想伸手去摸她的头发,被她闪开来。

“段都头。”她唤道。

段磬的手举在半空中,发呆。

忽而,他笑起来:“是想着要和我生分了,还是不想见着我?”

“都是。”她甚至都不想见着自己的脸。

“为了几年前的旧事重提,让你觉得里外都不是人了?”

他还真是一针见血。

“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嫁过人,你自己都同我说过,那些事情,过去就都过去了,要不是这样,也没有现在的邢苑。”

段磬的手执拗地伸到她面前:“无论你听到什么,胡思乱想什么,这些都不是我的意愿,我的想法。”

邢苑看着他的手,他的手掌宽大,微有薄茧,明显是一双武人的人,她也知道那里是一处温暖的所在。

她不是恨他,不是气他。

她只是同自己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