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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门前(8)

段磬微微苦笑:“这事儿,你就别问。”

邢苑却不肯放开他了:“既然都说了,如何不让奴家问!”

“说了别问。”

“奴家吊着心,不舒服。”

结果是,他在前面走,她在后头追,到了州衙大门,才险险地追上,邢苑双手索性抱住了段磬的一条胳膊,大有一副你若不说,我就不松手的架势。

段磬稍许一动,想要抽手,她反而更加贴过来点,软糯柔腻的感觉挡都挡不住地席卷过来,他略显尴尬,反而不能动弹。

“都头告诉奴家,奴家便松开手。”

她又换了一种嗓音来说话,滑不留手的,叫人心痒痒。

“前头,你这样子同知州大人讨要,没准五百贯就还你了。”

“没准,人也搭进去了。”

“这会儿倒是不怕搭进去了?”

“我说了我信你。”

段磬不耽搁,将自己应允十日破案的军令状说了:“能放手了?”

“要是你不坚持端木虎无罪,那么就不用遭这个罪了。”邢苑果然顺从地放脱开双手。

段磬觉着左半边身体好像就跟着空落落的,他还真成了个毛头小子似的。

“这个,与你们无关,既然是无罪,当然要开释的。”段磬向着大门外指了指,“要是你还信我,就再等七天。”

☆、第六章: 没完没了(一)

“有人比我先动手了。”端木虎等着邢苑回来,开口的第一句话。

“在哪里,几时?”邢苑坐下来,喝口茶。

“五百贯拿回来没有?”端木虎更着急这个。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邢苑眼中,还真没把五百贯当成要命的钱,“先说说你那边。”

“我已经筹措好了,摸准了他每天经过的路线,结果,我到了那里,他已经被打趴下了。”端木虎眸底一抹血色,“看样子,他得罪的人不少。”

“那样子缺德的事情都做,怎么会不得罪人,这样也好,我远远瞧了两眼,伤得很重,暂时应该不会来找我的麻烦。”邢苑嘴角弯起,“先等他把这一茬的伤势养好了,再让他受下一茬的罪,这样快结束,太便宜他了。”

“姐,你这么一说,我倒有些好奇,他以前得罪过你?”端木虎想到清晨所见到姚仵作的样子,下手的人,看样子比他更狠。

“他以前不是个仵作。”邢苑的颜色微暗,“不过做的也是同死人打交道的事情。”

端木虎正想仔细听下去,邢苑却不肯再说,啐了他一口道:“说了你也不懂的,别问这么多,做好你的本分就是。”

“你以前的事情,从来不肯告诉我。”

“多久以前,我嫁了三次,死了三个男人,不是都同你说过。”

“来来去去就这一句,好没意思。”端木虎摔了门帘,气呼呼的走出去。

简妈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听得邢苑自嘲笑道:“又不是什么乐子的事情,说来连我自己都不想听,你又为什么会好奇?”

“他还没长大,当然会好奇这些。”简妈努了努嘴角。

邢苑看明白了,端木虎没有走远,就在外头窗台下蹲着偷听。

“我告诉他了,他就不好奇了?我告诉他十句,他还会想问一百句,没完没了的。”邢苑悄然无声地冲着简妈摇摇手,“他好奇我的过往,我却恨不得都能一晚上都忘记得干干净净。”

说着话,声音里头带了哽咽,简妈很配合地在旁边跟着重重叹了口气。

端木虎果然耐不住性子,站直了身子,隔着窗子喊道:“姐,是我的错,以后,我再不问了,你别哭还不行吗?”

邢苑半侧过身子,衣袖恰当好处地遮住了眉眼,看起来很是伤心。

端木虎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我端木虎再问邢苑过往旧事,让我这辈子都娶不到媳妇儿,活该打光棍到老死。”

邢苑微颤的肩膀一停,没忍住,笑开了,回过身子时,眼角居然有些晶莹水泽,看起来梨花带雨,愈发动人。

“姐,不生气了。”

邢苑嗯了一声,才道:“州衙的那个段都头有些意思,楚知州只对那五百贯装傻,他却让我等着七天,难道他会为了个素未平生的人,与自己的上官翻脸?”

端木虎一下子咧开嘴来,单手撑着窗框,翻身进来:“姐,这次你可问对了人,我知道这个七天是怎么回事。”

☆、第六章: 没完没了(二)

端木虎将段磬做下的军令状,一五一十告知,邢苑听后沉默片刻:“去查查那个死得蹊跷的客商。”

“姐要帮那个都头?”

“为了那个横死的,你也差点被牵绊进去,难道你不想知道真相?”邢苑立即撇的清楚,“你要是愿意吞这口气,那么,我不计较。”

端木虎一口就答应下来。

还没等他们去查,苦主却自己找上门来。

或者说,是打上门来。

邢苑一大早被院子外头惊天动地的哭喊声惊醒了,她拥被坐起,揉着眼问道:“简妈,外头是怎么了?”

“来了一群披麻戴孝的女人,在那里哭个不停。”简妈脸色也很难看,“还是你自己去看看。”

“在我的院子外头?”

“不然还能在哪里?”简妈就差吹胡子瞪眼了。

邢苑奇了怪了,这大白天的还有人来她门前闹,当下不含糊,起身穿衣,梳妆打扮,整整一个时辰之后,外头的哭喊声略小。

简妈看着她慢条斯理地喝粥,微微笑起来:“我以为大姐会立时出去看个究竟的。”

“我不会在对方最嚣张的时候露面,家里头,只有我和你两个,连虎子都没在,万一有人动了粗,吃亏的肯定是我们。”

邢苑做的是个简单的缓兵之计,既然大门紧闭,外头的人进不来,那么就隔着两道门干耗着,她在屋里有吃有喝,就不相信外头那些人能不吃不喝地用命相陪。

简妈有些佩服邢苑,那样鬼哭狼嚎的,她照样将热粥喝完,又去整了整院子里头的花草。

一抬头,日至正午,太阳有些烫人了。

大门外的动静也跟着更小了。

“这会儿能出去了?”

“还不能。”邢苑掸了掸裙角染到的泥土,“再等等,不急。”

又过了一个时辰,她揽镜而照,将嘴角的胭脂又点得更艳色些:“走吧,简妈,去看看,是哪些不长眼的哭到我家门口。”

大门一开,简妈先走出去,邢苑窈窕的身形,一半隐在院门的阴影里头,她好声好气地问道:“我在这里住得好好的,要是你们哭错了人家,我也不想计较,先自行走人。”

对面裘家的二姑娘,很是卖力地站在门外往这边看,见邢苑的目光射过来,一低头,闭闪过了。

“你可是姓邢,这里可是九华村,没有错,我们找的就是你,就是你这个死不要脸的,我们家的老爷死得真冤枉啊,是你,就是你个骚蹄子,在知州大人面前摆了我们一道,将凶手从大牢保了出去,逍遥法外。”一个麻衣女人扑出来就嚷,要不是简妈眼明手快,拦在了邢苑前头,险些让她一头撞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