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是答应帮我了?”
“试试看。”
邢苑想要关门,一个念头,忽然在她脑海中闪现而过。
“除了简妈,谁还知道你做这偏门生意,那个女人知道吗?”
“还真没敢告诉她,只说是家里做些小生意。”
邢苑沉吟片刻又问:“有没有提起我?”
端木虎一拍后脑勺:“姐,没提你,一次都没提过。”
邢苑相信了,端木虎同她的关系,在有些人眼里,根本是剪不断理还乱,他要是对那人有真心,就不会将她拿出来生事。
就凭他的口才,三句话舌头就打结。
“等我换身衣裳,出去走一遭。”
邢苑露出点神秘的笑容:“你心尖上头的那个人,或许,我是认识的。”
等不到青灵回来,她留下纸条,放在桌上。
随后,梳妆打扮,选了玉色的短襦,月青长裙,腰带束得高高,更显得纤腰一握,她在妆屉中翻了翻,没有戴头面,而是走到院中,剪了一支初绽的月季,抿在发髻中,盈香绕鼻,心情都好了许多。
有些事,怕是要迎刃而解了。
端木虎见她盛装出来,眼前一片明媚春华。
“姐,你这是要去哪里?”
“跟着便是。”
端木虎很是识趣,闭了嘴。
“钥匙拿来。”
雇了车。两人左右端坐,邢苑伸出手来讨要。
端木虎不太情愿,还是取出来还给了他。
“要是你能留着小命将那七千贯寻回来,钥匙还是会还给你的。”
邢苑不认为他鼠目寸光,也是过过苦日子的人,该干事的时候,也一直很勤快。
那么说来,就是他相识的这位美人,有些手段,三言两语就挑拨到他的一颗心,蠢蠢欲动。
端木虎见车子停下来,却是一呆:“姐,你是来见七爷?”
“只有见了七爷,才能保住你的小命。”
端木虎的不以为然,在被门房拒绝他入内时,震惊到了。
明明上一次来,还是款款相迎,好茶好水地伺候着。
邢苑都不曾回头看他一眼,跨过门槛时,裙裾被风吹得微微飞起,很是动人。
七爷换了一身绛紫的长袍,腰带松松,束了个如意绦,侧身逗弄一对芙蓉鸟。
邢苑非常耐心,站在原地,笑吟吟地等候。
芙蓉鸟吃了半个蛋黄,忽而吟唱不停,啾啾欢啼,鸣声悦耳。
“你倒是说说,这两只鸟养得如何?”
“我不太懂养鸟,听在耳朵边,却是舒服的。”
“要的便是这一句话。”七爷笑了笑,在旁边的紫铜盆中洗了手,在一方纯白的面巾上擦拭,“听鸟叫就是听一个舒心。”
邢苑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这手底下的人就是要听话才好,你说是与不是?”
这么快就说到点子上头,七爷的性子还真是急。
邢苑忽然很是恭敬地拂了一下裙子,双膝落地,跪了下来。
“你这是要做什么?”七爷眯了眯眼,明知故问道。
“七爷,我跟了你有些年数了,小错有过,大错却不曾,如今端木虎犯了大错,虽说,我没有同他一条心,他却也是我身边的人,所以我是上门来负荆请罪的。”
“你也说了,你并不知情,有什么罪?”
“没有及时阻止他的过错,就是我的罪。”
“你见了个好的男人,急急忙忙想要收手了,我也能够理解,这事情不怪你,我也没打算怪你。”
七爷的双手伸到面前,是要搀扶她起身。
不!
是左右两边,压住了她的肩膀。
邢苑只觉得上半身一沉,差些趴软下去。
幸而,她熟知七爷的性子,越是表面上脉脉温和,越是有厉害的招数在后头,所以她始终咬着说是来认罪的,先把自己的姿态放到最低。
才能够令得七爷不至于会怒火中烧,更直接地伤害到她。
示弱是一种保护色。
七爷手底下的力道越来越大,邢苑被压得额头已经碰触到了地面,她依旧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邢苑很轻很轻地低哼了一声,里头是藏不住的痛楚之意。
七爷的手一顿,停了下来,一落眼,看着邢苑乌黑的浓发,粉嫩的月季鲜活地像是还在徐徐绽放一般,她不知为何,心里软了。
邢苑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七爷的手一松,她整个身体失去平衡,仰面而倒,后脑勺重重地磕了一下。
“起来。”七爷一挥衣袖,呵斥道。
邢苑默默的,手脚并用站起身来。
“上一回,我同你说的话,你记不记得,既然那位段都头有头有脸有手段,你不如索性跟了他,当时你的态度不明,结果一个转身,却是抛家弃业,就要跟着人家了。”
邢苑还是不吭声。
在这个大院里头,七爷说什么都是对的。
即使说错,也只当是对的。
“不过,他不像是爱管闲事的人,也没想从你这里套出些什么,我便也就作罢了,结果呢,结果端木虎给我来这一杠子,不给他些教训,下次他都能为了个biao子都不如的女人,把我们统统都给卖了,卖得一干二净了!”
☆、第四十三章: 阴影
七爷怒极,随手将桌上的镇纸摔了出去。
可怜笼中的芙蓉鸟惊得翅膀乱扑,拼命撞头。
“天底下,没有七爷不知道的事情,那女子听端木虎说来,也是有些来历的。”
“来历?”七爷冷笑,“不就是华无双底下的人,还是个不入流的,华无双出了城,这几天都不会回来,我替他清理门户便是。”
邢苑想,销金窟那边必然也有七爷的眼线,不过却未必能够伸到华无双的面前去。
所以,她曾经住在那里,见过华无双的事情,很显然七爷并不知情。
“七爷,前几天,我出了点事情,所以有些心灰意冷。”
邢苑就是在等这个时候,等七爷的怒气发出来,她再说上话去,七爷会听。
果然,七爷哼一声,没有阻止她往下说。
邢苑很是简单扼要将她被采花贼掳走的过程说了几句,又说到同救出来的那个阿贞。
“七爷,我怀疑端木虎看上的女人正是这个阿贞。”
“证据呢?”
“端木虎对我说,这几日那女人不曾亲自来见他,都是传了纸条过来,前些天,更是避而不见,他着急多问了几句,那女人一味哭,说是卖身契不赎出来,永生都不得自由,七爷也是知道端木虎那人的性子,便是个楞头青,看见个平头正脸,有几分姿色的,就按捺不住了,以为人家对他掏心掏肺,他也要做一回痴情种子,才能够回报人家。”
七爷有些意外地看着邢苑。
她素来在自己面前,言简意赅,不该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居然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而且其中的意思很是值得推敲。
七爷笑了。
这一次,笑得不算假意。
“是,他确是这个料子,也就你能制得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