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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门前(57)

这会儿出了事,却要拉她下水,一起扛,真是好没道理的。

“你听我一句劝,还是回去找七爷商量,这事情,我帮不得你。”

“你在衙门里不是有相好的,怎么就帮不得我了,有分量的人物一出口,那批货就能提出来的。”

“是你失心疯,还是我耳朵坏了,你让我找衙门里的人,帮你去提私盐,这是什么罪,你知道吗!”

“衙门里头的人又如何,我肯出钱的,我肯出两百,不,不,五百贯,只要你找人来说句话。”

邢苑听端木虎说到五百贯,沉默了一下。

“这批货,到底有多少?”

端木虎嗫嚅着,不肯明说。

邢苑重重推开他,又要关门,连句实话都没有,还商量什么。

“姐,姐。”端木虎急得哇哇大叫。

毕竟,他还是有些畏怯邢苑,不敢在她面前太放肆。

事情已经闹得这般狼狈,他也顾不得脸皮,噗通一声就在邢苑面前跪了,一只手要去抓她的裙裾。

“姐,你帮帮我,只有你能帮我,否则我怕是活不了了。”

“到底多少!”

“五千贯,可能还不止,最多,最多不会超过七千贯。”

邢苑深深倒吸一口冷气。

原先,她在做的时候,小心谨慎,每次带的不过三五百贯,已经很是揪心。

端木虎才独揽单线,居然一口气翻了十多倍。

别说是有人来查,就算是同行见了,一定也会红了眼的。

这天底下的银子是赚不完的,留旁人一条活路,自己往后的路才会更宽敞些。

这个道理,邢苑教过端木虎。

可惜,他明显没有放在心上。

“姐,我是无奈,你知道吗,当时我需要很多钱,我真的需要很多钱,否则我也舍不得同你分家,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我何曾放过心。”

邢苑很是冷静,看着他。

“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

端木虎一呆。

“这些话,你自己是想不出来的,是谁教你的?”

“是我相好。”端木虎坑着脑袋,闷声答道。

“什么时候有了相好的,我怎么一直不知?”

“也没多少日子。”

“便是为了这一位,你才需要很多钱,你才不管不顾平日里我叮嘱你的话,预备着要放手一搏,虎子,你可真是长出息了。”

“姐,你别动气,你尽管问,我都说,我都说还不成嘛。”

端木虎这般死皮赖脸的,邢苑也不好真的扫地他出门。

有一句话,他说对了。

七千贯的私盐,如果出了岔子,七爷不会放过他的。

而她,难道真的就能袖手旁观,不管不顾了吗?

“你先说,你相好要那么些钱做什么用?”

邢苑一开口,就是问的关键之所在。

☆、第四十二章: 负荆请罪

端木虎到了这个时候,相瞒也瞒不住。

邢苑的一双眼可利,要是当着她的面撒了谎。

她再不会帮忙。

他也知道她是个心软的人,更何况,怎么说,他们还是拴在一根线上的蚂蚱。

暂时,她也别想真的脱身。

“她签了东家的卖身契,需要很多钱来赎身,为了这个,我只能铤而走险。”

说真话,最实际。

邢苑始终留意着端木虎的双眼,见其并无闪烁之意。

才算是相信了他。

“分家的时候,你不是拿了两千贯去,而且那条线以后还能利上滚利,你就急于这一时?”

“两千贯不够。”

“哪一家的卖身契这么值钱,宫里头的宫女都要不得这么多!”

邢苑一听来气了,直接一个爆栗子敲在端木虎额头上。

“你这个愣头青,被别人耍了还不知道把,你倒是同我说说,她在哪一家做事,扬州城里头,有哪家敢狮子大开口的!”

端木虎被她狠狠一敲,还乐开了,他有些怕邢苑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那才叫真的没戏。

这样一下子,证明她还是长情的人。

“姐,扬州城里有个销金窟,你知道吗,那是男人们削尖了脑袋想要往里头钻的地方,什么叫纸醉金迷,什么叫醉生梦死,进去过才能知道。”

“你没去过吧?”

邢苑翻了个白眼,又让她想到了华无双,怎么什么事情都牵扯着他!

“怎么没去过!”端木虎急了,“我自然是去过的,我要赎身的那个人也是那里的。”

“销金窟分好些层次,你去的是最次的吧?”

邢苑各种不给脸面,存心要打击他。

“最次的听首曲子,都要一百贯。”

“就知道你只能去那最次的。”

“她也算不得里头真拔尖的,可我就是放不下她了,她同我说赎身费是五千贯,我不是急着攒钱,才闯了祸的。”

五千贯虽说是一笔大数目,做这偏门生意也并非赚不到。

何苦要急在一时,铤而走险。

“姐,你是不知道,城里头还有个老不死的在同我抢人,我是卯着劲和人家对住干,只是那一头的发妻还不肯松口。”

邢苑轻笑,正所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姐,你要帮我,这一次,你帮了我,也成全了我们,以后便是惹了砍头的官司,我也咬紧牙关,绝不再给你惹麻烦。”

“上一回,我们从七爷那里回来,你走着走着,人就不见,可是去了她那里?”

端木虎讪讪地笑。

邢苑又问:“你那个相好的,如今还在销金窟吗?”

“我也不知,她着人写了书信给我,但说那个老淫棍前来威逼,我要是再不快些,她就要跟着旁人走了。”

邢苑抿了抿嘴角,看一眼端木虎,毕竟是没见过世面的,不过是书信,就信以为真,怎么就知道那五千贯不是对方说来骗他的钱,又怎么知道给了那五千贯,就能抱得美人归。

虽然,她与华无双不和,可是她相信段磬的话,还有那个俏海棠。

销金窟那是歌舞场,绝非欢场青楼。

哪里说,要寻个自由身便讹诈许多钱,连那不入流的都要五千贯。

她忽然想替沈拓捏一把汗,华无双身边的海棠,那可是要比宫里的贵妃更矜贵值钱了。

还是同青灵凑合凑合算了,她还肯拿点嫁妆出来。

段磬的年奉才二十贯,沈拓有没有十五贯?

捧到海棠面前,怕是海棠只会在地上看着问:“钱在哪里?”

“那批货,到底出了什么岔子?”

既然还能找到她这里,想必不是被官府查封。

怕的就是黑吃黑,要是对方来头太大,那么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货不见了。”

邢苑需要多点时间才消化他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运货的人和船呢?”

“一起不见了。”

“知道了。”邢苑直接打发他,“你且先回去。”

“姐,你不能见死不救。”

邢苑斜眼看他:“我也还没脱身,要是你死了,我也要脱一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