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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门前(53)

段磬那一掌,压根不曾手下留情,却将他留下的淤血拍散地一干二净。

姚仵作慢慢坐起身,见小陈,小李和老季三个已经都快缩成一团,知道纸包不住,已经尽数落网。

不甚在意地笑道:“都说段都头抓人手段一流,真是可惜。”

段磬很是明白,这个可惜背后的意思。

虽然,几个帮凶都没落下,最重要的顾瑀却已经插翅而飞,踪影全无了。

“大人,下官已经将案情都说得很清楚,接下来的就请大人决断吧。”

楚知州下意识先去看尹雀。

人证物证都在,尹雀也说不出段磬一个不是。

“大人,段都头说得很是,既然是他们联手犯案,那么包庇重犯,帮其越狱都是重罪,一并收押了。”

“大人,冤枉啊,大人!”老季惨叫一声,想要扑过来,“小的只是拿了十贯钱,没有其他的了。”

尹雀冷眼抽了一记眼刀过去:“十贯钱也够判你个重罪。”

段磬不忍再看接下去的闹剧,却听姚仵作阴测测在身后说道:“段都头,顾瑀已经逍遥在外,段都头还请记得护好了你那心尖尖上的妇人,要是她有个不测,别怪我今日不曾提醒。”

段磬连身子都未曾转过去,衣袖挥动,凌空给了姚仵作两个重重的耳光。

没有多余的话,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

尹雀很是看不惯他这副作态:“大人,他不过是个小小的都头,哪里还有把大人放在眼中的意思。”

“他是个都头,但是他背后之人,可是青衣候。”

“侯爷与他一贯面和心不合,我已经听闻,此次侯爷与他争抢一个妖艳妇人,闹得很是不快,大人何必还要忌讳。”

楚知州摸了摸胡子,落眼去看姚仵作:“青衣候看上的可也是那个妖妖娆娆的邢寡妇?”

没想到,姚仵作也不给他脸面,尽管双颊被打得高肿,却嗤的一笑,根本不作答。

段磬当面给了姚仵作教训,心里的不安却是因为那句话,逐渐扩散。

一池平静无波的池水,因为投入颗石子,圈圈荡开涟漪,再不能说出安心两字。

他推开小厅的门,见邢苑端坐,轻轻吁出一口气。

“邢苑,我搬去你的小院暂住,你觉得可行否?”

☆、第三十九章: 挑拨

“住我的院子是要付租金的。”

邢苑真没想到段磬一开口,说的话就这般吓人。

郎未娶,妾未嫁。

“多少?”

“什么?”

“多少租金?”

段磬答得干净利落。

“扬州城内,这样的院子,一个月的租金差不多是三贯,撇开你在城外不算,你我各半,就算一贯半。”

邢苑都被他说傻了,这人,还当真了。

“先住三个月,这是五贯钱的票子,你也收好了,字据就不用写了,我信得过你。”

邢苑捏着那张银票:“那你的行李?”

说完这句,又觉得好像自己特别盼着他早点来似的,赶紧地又闭了嘴。

“大火的时候,烧了多半,不过本来也没多少身外物,随便带些衣物过来,其他的锅碗瓢盆,你那儿都是现成的。”

邢苑又想点头,又想摇头的。

“其实,衙门里头事情多,我也没法子赶着回来吃饭的,你平日里不用等我。”

其实,其实他的意思是顾瑀越狱,潜逃在外,生怕她招了黑手。

为什么,她越听越别扭,忍不住就想往歪了想。

端木虎在同一个屋檐下住,她是觉得很自然不过。

明明,他的人品更好,应该更信得过才是。

邢苑的目光渐渐落下,顺着段磬的肩膀,一溜而下,停在他的手上。

脑袋里,轰地一声,好似有什么炸开,眼冒金星。

段磬想要凑近过来,看看她到底如何个表示,怎么只听不语的。

“你别过来。”邢苑喊了一声,双手都给使上了,一把推在他胸口。

她的气力,根本推不动段磬。

结果是她反而使劲儿过猛,往后连着退了几步。

“我没有别的意思,等顾瑀落网,我自然会搬走,你那里地方大,早晚不见面都可以的。”

段磬显然是有些误会了。

“你要是真不愿意,我再想想其他法子,你家隔壁有空屋子吗?”

邢苑心里头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们两个说的是一码事吗?

怎么有种鸡同鸭讲的尴尬!

“我家隔壁没有空屋子,我也没说不让你来住。”

“那就好啊。”段磬咧开嘴笑了笑。

邢苑见了那笑容,好似日光撕开了乌云,露出和煦的光。

“只要你不怕那些村民的流言蜚语。”

她的声音很小,很小。

“我要是担心那些,就不会说方才的话了。”

他是那磊落光明的大丈夫。

却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这边还有些琐事,稍后还要去华无双那里,将阿贞带去,让他撕开了她的皮囊,看看里头藏着的究竟是只什么妖怪。”

“那我先回去?”

“你骑大黄走,否则我不放心。”

“你来回奔波,没有那匹马怕是不方便,不如我还是寻了原先送我的那个老张头,他是你们衙门里头的熟人,不会有事的。”

“你就是这么会体贴人。”

段磬扔下这句话,跃身上马,跑出段路,声音还远远传回来。

“在家等我。”

简简单单四个字,邢苑站在原地,细细回味了好久。

一只手按在胸口,等里面那颗物什渐渐平静,才缓缓绽开个笑容来。

一回身,却见有个男人,站在她的身后,不知几时来的,也不知道看到多少,听到多少?

她警惕地向两边看了看,还是在州衙范围内,应该尚且安全。

“邢家娘子?”那人的声音很温和,很客气。

邢苑心里更加警钟敲得乓乓响,这人是认识她的。

“娘子莫慌,在下是州衙的师爷尹雀。”

“师爷?”

这两个字后头,从来就没出过一个好人。

邢苑根本不想与他多话,欠了欠身道:“奴家还有要紧事情要办,先行告辞了。”

“娘子慢行,娘子难道不想听在下说两句?”

“不想。”邢苑最是干脆的。

尹雀见她一副娇怯怯的样子,以为是个容易拿捏的,没想到,她直接给拒绝了,后头准备好的话,居然没法子说完。

“娘子,在下要说的事情,可是与娘子本人有切身干系的。”

邢苑只当没听见,抬头望了望天,自语道:“天色不早了,是要快些回家。“

“娘子,邢家娘子,段都头为了你得罪了楚知州,你就没一丝内疚吗!”

尹雀见她真心要走,放声喊道。

邢苑足下一停,委婉回头,眼波盈盈瞅着尹雀:“师爷说这样的话,是为了什么?”

“他不过是个都头,得罪了楚知州,会有什么结果,你盘算过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