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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门前(20)

方才,对邢苑起的那一点星火,还来不及燎原,就被这劈头带脸的给浇灭了。

邢苑缓过神,再出来,不过是迟了两步,段磬已经活生生被端木虎给气走了。

她想要唤住段磬,端木虎却是脸上一喜:“姐,那个混蛋没监禁你啊,你有没有事,伤着没,他吃你豆腐没?”

一长串的句子,邢苑就觉得眼角一个劲地跳。

再放眼望去,邻居家一盏一盏的灯都点亮起来。

这里不是九华村,她已经破罐子破摔,不怕旁人念叨,就算对门家的那个丫头再飞白眼,她也可以装作看不见。

这里是段磬的住所,他的一片好心,就差直接拿去喂狗了。

邢苑几乎想都没想,挥手给了端木虎一嘴巴。

挂啦松脆,啪地一声。

响的几乎能够听到回音。

端木虎当场被打傻了。

那些看热闹的,也赶紧地把脑袋给自动缩回去了。

“我是州衙重案的人证,你懂不懂,人证,楚知州将我安插在这里才最安全,你懂不懂!”邢苑的声音不大,却有种让人竖起耳朵想一听究竟的媚劲儿。

“姐,你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端木虎皮糙肉厚,其实邢苑也打不疼他,就是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听不懂,你喊什么喊,要是恶人来了,这里的人一个都跑不掉。”邢苑说得更带劲了。

砰砰砰的关门声,接踵而来。

邢苑听着架势差不多,才一扯端木虎的袖子:“你给我进来。”

端木虎跌跌撞撞跟着,生怕邢苑再动气,陪着小心问:“姐,他真没对你那个?”

“他是为了救我,不是为了睡我。”

邢苑几乎能够想象地出,段磬走的时候,带着种什么样的心态。

这是遇到白眼狼了,以后谁还敢对她好,屎盆子扣头上,都比遇上她这个灾星要好。

“你怎么会来这里找我?”

“那边抓我的人,今晚突然把我放了,说是你被段都头软禁,让我带你回去。”

邢苑冷笑,闵岳在段磬面前吃了闷亏,才想出这么个馊哄哄的点子。

偏生,端木虎这个愣头青,被人一骗就上当。

“那我是不是得罪段都头了?”

才算是反应过来了。

“我们走,回九华村,别在这里给人添麻烦,添堵了。”邢苑看一眼段磬送她的衣物,“你给我把这些全部背着带走,一件都不准少。”

☆、第十五章: 不甘心(一)

两天以后。

沈拓来了一次九华村,敲开邢苑的院门,将五百贯钱,一文不少地如数交还。

邢苑让简妈收下钱,迟疑片刻才问:“段都头怎么没来?”

沈拓冷眼看着她,他也是那天晚上以后,才知道段都头竟然将这个祸水安置在家中。

这倒也罢了,结果还招惹来不三不四的男人,大半夜在段都头家中大呼小叫,什么污言秽语都出来。

段都头没有多余的话,不过街坊那些指指点点,已经传到楚知州耳朵里。

楚知州特意将他招到跟前去问话。

具体问了什么,沈拓不敢问,不过,段都头近来话语少了很多。

实在是,让人看不过去。

邢苑见沈拓不似从前笑脸相迎的样子,约摸猜到了。

“是不是,我借住的事情给他带了麻烦?”

“他都没说,我不好替他说。”

他的态度已经说明太多,邢苑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个好。

“那就替我谢谢段都头。”

“好,我会转达。”

“还有……”邢苑站起身,取出一小包物什,“这个帮我带给他,原本应该当面谢他的,既然给他带来这么多不便,我想,我还是不出现为好。”

沈拓接过来,嗯一声,想想又不甘心:“你就没打算真和他好?”

邢苑一怔。

“他是个很好的人,你就没看上他?”

邢苑发呆。

“你别看他一把胡子啥的,其实,其实……”

端木虎正从外头回来,一阵旋风似的:“怎么衙门里头又来人了,不是案子都结了吗?”

邢苑恨不得用缝衣针把这张臭嘴给彻底缝起来。

果然,沈拓讪笑着摸把后脑勺:“是我多嘴了,看邢家大姐的样子,也不像是能得空的,我们家段都头是要找个全心全意对他好的。”

这句话,确实损得厉害。

沈拓也不等邢苑开口,皱着眉,从端木虎身边,扬长而去。

端木虎还木知木觉地瞪他两眼:“一个衙役,神气什么!”

连简妈都看不过去,啐了他一口:“你能少两句话吗?”

端木虎一扭头,邢苑的脸色都发黑,眼神里面带刀子,盯着他看。

“姐,你这是生哪门子的气,是不是刚才那个给你气受,没关系,回头我……”

“简妈,把这个杀千刀的给我轰出去,这几天都不准他进我们家的院门!”邢苑的火气蹭蹭蹭,好不容易从沈拓嘴里听到一丝半点的消息,硬生生就被人给搅了。

上一次,那嘴巴,打得不够狠,他就没长个教训。

简妈得了口令,拿起门背后的笤帚,冲着端木虎没头没脸地抽了几下:“让你嘴贱,让你多话,让你闯祸。”

端木虎被打得嗷嗷叫,满屋子乱窜。

一时间,鸡飞狗跳的。

邢苑的脑袋都快涨开了。

“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教训过了,还是得办正事,七爷那里,都多久没去走动走动了。”简妈放下笤帚,提点了两句。

邢苑瞄了一眼端木虎,是啊,该办正事,她近来过得太倦怠,居然真把自己当闲人了。

☆、第十五章: 不甘心(二)

邢苑让简妈收拾出一千贯钱,交给端木虎,让他跟着过去。

端木虎每次都只能到门房,将银钱交给门房的老头,随即有人过来沏茶,让他坐着喝,邢苑单独进了那个院子。

他只听简妈说过,那个人是七爷,究竟长什么样子,多大年纪,却不曾知晓。

邢苑进了内堂,在门外候着,自然有人进去通报。

她在此处一向小心谨慎,连脑袋都压得很低,不敢多说半个字。

“进来。”

她听得那一声,才敢小心翼翼跨进门去。

“七爷。”

“坐。”

“这个月的一千贯已经交上去了。”

“晚了三天。”

“家中,出了点事情。”

七爷正挽起袖子,在盆中洗手,十指纤纤玉笋似的,她抬起头来,看着邢苑,笑了笑道:“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七爷是个年近三十的美妇人,却穿着男人的衣服,头发挽起,束一支毫无瑕疵的羊脂白玉簪子,看起来很是英气。

邢苑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七爷,轻嗯了一声,没多的话,依旧垂着头。

“我一向喜欢你,是因为你很聪明,学什么都一点就透,这几年,你的那条线也帮我赚了不少的钱。”七爷在丝巾上,将手指拭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