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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门前(17)

她害怕得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只觉得头皮生疼生疼,却没有办法瞧见身后的罪魁祸首究竟是谁。

“你老老实实的才好,否则就打断你的腿。”

手一松,她的力气也松了,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那只不太安分的手,顺着她的头发,摸到她的后脖颈,随即又往下探去。

邢苑簌簌发抖,仿佛是有条冰凉的毒蛇,钻进了她的衣服,潮湿的,阴气的,还有令人作呕的。

那只手快要摸到她的胸口时,她整个人一颤,再顾不得其他,拼命挣扎着回过头去,一双手连带着泥,狠狠地抓向对方的脸。

几乎是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

对方惨叫一声,向后倒去。

邢苑见到了他的脸。

这个禽兽,已经改头换面,有了新的身份和头衔。

姚仵作,仵作,依旧同死人打交道。

☆、第十二章: 名声(三)

闵岳对段磬这位师弟主动来找自己,有些诧异。

段磬不爱喊他师兄,他却是一口一个师弟,在楚知州面前,格外觉得有趣。

“无事不登三宝殿。”闵岳示意他坐下,让下人给他斟茶。

段磬飞快扫了他一眼,闵岳的眉尖紧锁,明显有不悦之处,怕是还不止邢苑走丢这一茬。

“愿听其详。”闵岳嘴角翘翘,根本没有笑意。

“楚知州让我同侯爷多走动走动,我在师爷那里支了一百贯现钱,不得不过来坐坐。”

闵岳一怔,立时就信了他的话:“难怪师父喜欢你,你是个实心眼的人,一百贯抵什么用,你的上官想用这点钱就打发了我?”

“一百贯请侯爷喝杯茶总是够的。”

闵岳见段磬已经起身,咦了一下,见他自顾着就走了,更加奇怪,一时倒是被勾起了好奇心,不由自主地就跟了上去。

两个人一出别院,立即身后又跟上了四个黑衣大汉。

段磬眼睛尖,其中两个是昨晚见过的,那两个被邢苑耍得团团转的不在其中,怕是已经受了责罚。

“你有新鲜的好去处?”

“我在扬州城这些年,比侯爷这初来乍到的要熟悉些。”

闵岳的眉头才算是松开些:“才夸你老实。”

段磬回过头来看他:“不过是喝茶的地方,就不老实了?”

“真喝茶?”

“真喝茶,一百贯正好够我们俩个人喝一壶茶。”

“有点意思。”闵岳毫不犹疑,跟着他走过三四条大街,一个转弯,巷子越来越深,日光都被掩在了身后。

酒香不怕巷子深。

段磬很笃定地在一扇朱红小门前停下来,敲了几下门。

“两情若是久长时。”门内问了一句。

闵岳的嘴动了动。

段磬已经不假思索地应道:“一枝红杏出墙来。”

门开了,闵岳呆住了。

“侯爷,请。”段磬忍住笑,礼让了一下。

小门中别有洞天,小桥流水,竹叶轻摇,梳着双鬟的清秀女子将两人领入位中。

闵岳抬眼一瞧,又是纱幔,又是云烟缭绕的,坐着的人,都看不清其他人的脸孔,云里雾里,甚是神秘。

香茗沏上,他端起来一嗅,却是上好的太平猴魁,才喝一口,丝竹声弦响起,如那叮当泉水敲石磬,轻柔细风拂竹林。

随即,有个清越的女声唱起,已经没有人在乎她唱的是谁的词,只听得时而如行云流水,时而如旋雪回风,歌喉婉转,缠绵,令人心醉神往。

不过听了三支曲子,段磬起身要走,闵岳多少有些不舍,却知人生地不熟,手下又不能跟随进来,这个时候,亭廊中,旁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也不想煞了风景,只得跟在其后。

等出了朱红小门,他才又问道:“如何就出来了?”

段磬笑眯眯的答道:“侯爷,一百贯没有了,不出来,还等着被打出来吗?”

闵岳沉默片刻才道:“都说扬州城是个销金窟,果不其然,这等好去处,才是人间难得之所在。”

☆、第十三章: 鸡蛋碰石头(一)

伺候完侯爷,段磬回到衙门,椅子还没坐热,沈拓回来了。

“找到了没有?”

沈拓沉着脸不说话。

“他已经做了防备?”

“我将里里外外都翻遍了,没见到所谓的嫌疑人,但是我看到柴房里头关着个熟人。”

“端木虎。”

“是,这小子也够倒霉的,才从大牢里头出来,又被关小黑屋。”沈拓抓过桌上的茶壶,咕嘟咕嘟灌凉水。

“你同他说话没有?”

“怎么说,院子里头还留着四个人,两个半死不活,我才险险没被发现,段都头,这位青衣候,真不像是侯爷,倒像是皇上的密探。”

“辛苦你了。”段磬笑着道,“也就你这猴精,能够混进去。”

“要不要救端木虎?”

“他对青衣候不过是颗小卒,不会杀他,等觉得留在手里成了鸡肋,自然就会放的,不用急。”

“段都头,这件案子,我看就算了,青衣候那是什么来头,知州大人见到他都低头哈腰,只会赔笑,我们俩说得好听点是州衙的捕快,要不是都头是侯爷的师弟,他会多瞧你一眼?”

“鸡蛋碰石头的事情,我们不做。”

沈拓赶紧点头:“有吃的没,饿死人。”

“给你捎带了几个包子。”

沈拓吃得狼吞虎咽的:“你陪青衣候去了哪里,我还以为能吃些山珍海味的,才几个寒酸的包子。”

“一百贯花完了。”

“什么!”

段磬很是镇定:“一百贯花完了。”

沈拓差点没让馒头噎死:“这么快,就小半天的功夫,皇上都没你们败家!”

段磬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个字,沈拓眼睛瞪得很大,紧接着满脸悲愤的样子,一个劲往嘴里塞馒头。

要是听三支曲,喝一口茶,想想邢苑搁置在楚知州那里的五百贯也不算多。

不过,是谁的,终究是谁的。

正如,人命案终归是要捉到凶手。

那是一样的道理。

“下次也带你去。”段磬安慰式地拍拍沈拓肩膀。

“段都头,段都头在吗?”外头有人唤道。

“在,是哪位?”

“小的是青衣候的属下,侯爷说了,来而不往非君子,请段都头今晚到太白醉仙楼一聚,侯爷做东。”来的人脸生,低眉垂眼,很是恭敬。

段磬说声知道了,来者也不多话,掉头就走,他笑着走到沈拓面前,还待再说几句话。

一张脸却是慢慢阴沉下来。

沈拓看得心惊:“段都头,你这是怎么了?”

“我在你这里住的事情,青衣候如何会知道?”一句话话音未落,段磬整个人已经出了门口。

他走得太快,落在沈拓眼中,就像是一道灰色的影子。

沈拓知道是坏了事,想想自己方才也不至于就暴露了行踪,想跟着出去看看,段磬早就走得人影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