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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门前(133)

这句话一出来,天机老人实在忍不住,笑得前仰后翻的。

菖蒲重重咬一下嘴唇:“你,你又笑什么!”

“贵妃还能禁止老百姓嬉笑怒骂吗,是皇上给她的权力?”

邢苑得理不饶人,逼得菖蒲倒退了一大步。

“我知道,你不是一个人来的,贵妃身边自有能人异士,不过我也算不得单兵作战,段郎是外出公干去了,这不,我还有老爷子护着呢。”

菖蒲是打算要喊人过来,索性将这个不识抬举的邢娘子捆绑住了带走了事。

听邢苑一说,视线滑到天机老人身上。

他不慌不忙,从地上随意拿起一只空花盆来。

“你,你别想动手动脚啊。”菖蒲吓得哇哇乱叫。

他站定了脚,另一只手,捏着花盆的边沿,陶瓷的盆儿,化成齑粉一般,纷纷扬扬落在地上,一小撮的碎末子。

菖蒲看得目瞪口呆,这一次,是真心说不出半个字。

她的脑袋绝对没有陶瓷花盆硬,要是这个白胡子老头,对着她也这样一捏,她的小命还能保得住?

也难怪邢娘子这般有恃无恐的,身边居然有这样的高手。

菖蒲不会武功,也瞧过宫中的侍卫动武,肯定不是这老头的对手。

“贵妃娘娘与我家段郎这般熟稔,怎么身边的宫女却认不出段郎的授业恩师?”

邢苑冲着她摆了摆手:“回去同贵妃娘娘说,我对她与段郎的过往委实没兴趣,段郎是我邢苑的,若是他不想走,便是来一队的牛车都拉不走,要是他想离开,我也绝对不会要死要活地强求。”

这话,便是傻子都能听出来其中的含义。

菖蒲原不知许贵妃与段磬以往的干系,听邢苑这样一说,小脸都吓白了。

贵妃娘娘怎么说都是皇上的女人,要是真的与其他男人有纠葛,传到皇上耳朵里,那么谁的性命都堪忧。

要是贵妃娘娘知道,她在无意中探得这个秘密,她还是一样难以活命。

顿时,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邢苑尚且好心:“你回去只需回话,说我不识抬举,不肯去,就是了,其他的,你最好都烂在肚子里头,今天的差事没办成,大不了挨些板子,而你说了不该说的话,怕是没等贵妃娘娘治我的罪,你的小命已经先被治了。”

菖蒲不由自主跟着她的话点头:“你不会和娘娘说这些的,对不对?”

“我都不去见她,怎么说?”

菖蒲整个人都已经退到了院门的门槛处:“那我先走了,你保证不会说。”

邢苑娓娓而笑:“我保证。”

天机老人等着菖蒲走了,才开口道:“真正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邢苑朝着地上啐了一口:“谁要同她做情敌。”

“当今皇上的贵妃,你都不放在眼里?”

“师父,段郎要是将她放在眼里,那才是真的放了,我放不放,对于她而言,其实无伤大雅。”

天机老人盯着她看一会儿,目不转睛的。

“师父再瞧下去,我脑袋上都能开花了。”

“我是想,你这股子气势,要是真的遇到小段的母亲,怕是也不会怯场,这是好事,这是天大的好事。”

邢苑苦笑一下,她这算什么气势,对付对付许贵妃还能凑合,要真正面对先帝的长公主,那样出类拔萃的人物,她真是心里头没底。

再说句难听的话,她委实算不得好女人,弊端太多,污秽也不少。

便是,段磬的一双眼,只瞧得见她的好处。

费劲心思,将她从淤泥里头拔出来,用清水一次一次洗涤,才勉强露出里头粉白的原型。

长公主的架势怕是能够一棒子又将她给打回原形。

“他是不是都同你说了?”

“说了个大致。”

“他母亲的身份摆在那里,一辈子争强好胜,处处占先,确实不好应付。”

“我本身也拿不出手,出身低微,嫁过三次人,克父克母克夫,做过偏门生意,还被沉过塘。”

任意一件,被拿捏起来说,都是七出的好借口。

更何况,她连段家的门楣都还没有摸到。

说不忐忑,那是自欺欺人。

☆、第九十八章: 画轴

菖蒲匆匆回到许府,见着许贵妃直接跪下来:“娘娘,婢子无用,那位邢娘子不肯随婢子回来见娘娘,还说了不少难听的话。”

“本宫让你带去的几个人呢,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道人家,便是绑也绑来了。”

许贵妃倒是没有动气,慢条斯理地喝着盏中的茶。

“回娘娘的话,邢娘子身边有位武功高的吓人的老头,邢娘子说娘娘知道他是何方神圣。”

菖蒲的额头已经抵着地上,不敢动弹。

“天机老人?”许贵妃上身微微前倾,“她身边的老者是天机老人?”

“好像是这个名讳,他露了一手,婢子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许贵妃冷笑道:“段磬,真是好大的手笔,为了个寡妇,连他的恩师都派上用处了。”

想当年,便是对她都没这样贴心贴费,全心全意。

真正是可恨,凭什么,那个寡妇凭什么!

许贵妃将茶盏越握越紧:“楚知州那边,有什么消息?”

“楚知州已经说动了段磬,带着衙门的二十多人,去了省亲队伍遇袭的地方,查明劫匪的蛛丝马迹,楚知州放话了,劫匪一定要捉拿归案,给娘娘,给侯爷,也给皇上一个交代。”

“很好,楚知州是段磬的上官,相处数年,倒也是个知人善用的。”

许贵妃忽然改变了主意,邢苑在九华村,跑不掉遁不走,先不忙着对付。

“刘兴回来了没有?”

“才从衙门里回来。”

“他也休息了好些天了,带他来见我。”

菖蒲领命而去。

许贵妃眯着眼,看了看手中的羊皮画卷,随即又收了起来。

菖蒲步子匆匆,在廊中正遇上许四。

“你不在娘娘跟前服侍,火急火燎地要去哪里?”

“娘娘嘱咐婢子去找个侍卫来,有些事情,娘娘想问清楚。”

“哪个侍卫?”

“就是娘娘遇袭之后,冒死策马到城中搬救兵的侍卫。”

“不是说,在衙门里养伤,已经都好了?”

“都好了,已经回到娘娘身边,娘娘说是,当天有些事情记不太清,找他过去核对。”

“那也好,要是有线索,也可以去州衙回禀,楚知州为了此事也是大动干戈,放了话说是不捉到劫匪,宁愿不要那顶乌纱帽。”

“是,婢子回头会同娘娘说明的。”

“那你先去做事。”

许四将菖蒲放行,自顾着朝府外走去。

门外早就准备下了马车,他坐上车,闭目养神:“去九华村。”

很意外,邢苑的小院子,院门是开着的。

许四站在院门外,先看看,挑出围墙的枝桠,过了繁华胜芳的季节,看起来有些冷清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