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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门前(12)

“免谈。”闵岳扔下这轻飘飘的两个字,飞身上了旁人牵过来的高头骏马,一副凌驾之姿,上身微微前倾,那英俊到极致的脸孔,有种诡异的冷漠,“师弟,我也最后说一句,这事情,你管不得。”

一前,四后,五个人策马而去,将段磬丢在原地。

段磬目光一沉,越是被人说是逾越的事情,他越是不会轻易罢手,将食指凑到唇边,拉了个长长的响哨,那匹黄骠马踏踏而来,他一跃而起,稳稳坐在马背上,紧跟着闵岳离开的方向追去。

跑了不久,段磬浓眉紧皱,闵岳已经直接出了扬州城,难道说凶手不在城中,难怪他查了又查,也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这条路,越来越熟悉,段磬猛地醒悟过来,这是通往九华村的官道。

果不其然,九华村村口的炊烟,青色婼婼,已经就在眼前。

天底下,哪里来的这般巧事!

☆、第九章: 迷惑(一)

段磬差点以为,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特别是闵岳下马进村,他站在小山坡处,静静看着,这个位置很好,九华村的村貌一览无遗,还是上回回去时,他与沈拓一起发现的。

闵岳停在小院门前,如果邢苑出来,段磬在想,他是不是还能忍得住。

没料得,闵岳根本没有敲门,他只是背手而站,看着院门良久,直到对门的小姑娘都探头探脑地看过来,他转头微笑,又是一派富贵公子的好相貌。

段磬多了点兴趣,双手抄在胸口,等着闵岳的下一步举动。

邢苑那个凶婆娘,要是知道方才,他在心里怀疑过她,怕是又要叉着腰指桑骂槐,段磬嘴角一翘,反而多了耐心。

闵岳又站了片刻,居然起身返程,他要见的人明明就是邢苑,为什么会放过她?

这一次,段磬没有跟得太紧,他只在想一件事,邢苑到底和多少男人搭讪,沾染,这村长说她是狐狸精,还真的是没冤枉她。

这样的女人,他也应该敬而远之才是。

等他回到扬州城里,天已经慢慢黑下来。

忙碌了一天,没有收获不算,反而更加迷惑不解。

他快走到自家门前时,见到台阶处坐着一个人,天色暗,离得远,段磬心中咯噔一下,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邢苑?”

邢苑抬头看着他,飞快起身:“段都头可打听到虎子的下落?”

段磬一怔,他忘了还有这个分支,净顾着闵岳那一边了。

邢苑顿时失望,声音都变得小小的:“没有找到人吗,他也算是有些身手的人,要不是遇到太厉害的,不至于在短短时间里,音讯全无。”

“可能,他是自己跟着过去的,发现了他想要找的?”

“也对,没消息总比坏消息要来得好。”邢苑勉强笑笑,“我问了沈小哥,他经不住我缠问,才把段都头住的地方告诉我,既然没有消息,那我先回去了。”

“都这个时候,你回哪里?”

“九华村。”

“道上十五里,你怎么回去?”

邢苑有些木木的,不似初遇时的利落,抬起头来,看了看天色:“是,太晚了,怕是雇不到车,奴家再想想其他法子。”

段磬等她走出十多步,还是放心不了,特别是闵岳在九华村转悠的那一圈,叫他更加不安,他拍了拍黄骠马的后臀,支开走,大步地追上去。

“哎,你慢走。”

邢苑仿佛没有听见一样。

“邢家娘子。”段磬觉得这四个字真拗口,“邢苑,你停下来,听我说。”

“段都头。”这样的天气,邢苑说话的时候,牙齿打颤,咯咯,咯咯。

段磬明白过来:“白天带你去看的那些,吓到你了?”

邢苑很慢地摇了摇头道:“奴家只是担心虎子,既然不能回村,劳烦段都头给我指一指路,陈兴楼怎么走,天黑了,我有些辨明不了方向。”

“指什么,跟在我后头,我带你过去。”

白天的时候,她能够坐在陈兴楼喝茶,那么应该是熟人的地盘,先送过去也好。

☆、第九章: 迷惑(二)

段磬身材高大,两个人一前一后的,邢苑的身子几乎完全被他的影子笼罩住。

不知为何,这样走着走着,邢苑忐忑不安的心,居然慢慢平和下来。

段磬不说话,男人在该有的时候沉默着,其实真的能叫人定神。

邢苑自顾往前走着:“段都头,今天多谢你了。”

段磬正在犹疑,要不要告诉她,青衣候到过九华村,还在她的家门外停留。

两人之间最多隔了一尺的距离,段磬的视线不由自主地从她的美人肩顺溜往下,停在那纤细的腰肢处,那样盈盈一握的尺寸,走起路来,才分外有韵味。

邢苑何其敏感,特别是对男人略带灼热的目光。

但是,她不曾开口。

一整天折腾下来,她没有打趣的兴致。

才从一条人命官司下头钻出来,端木虎又无端端不见了人。

再加上,连接着见到两个旧识,邢苑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好不容易争取回来的太平日子,快要保不齐了。

旧识,青衣候,闵岳。

站停了双脚,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段都头,有个人,奴家不知该不该提?”

“但说无妨。”

“天都的达官显贵,到了扬州城,知州大人会不会得到消息?”邢苑问的很小心。

段磬又不是笨蛋。

“如果你说的那个人是青衣候,那么他已经来过州衙,也见过楚大人。”段磬说得很有分寸,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这位青衣候,可能与虎子的失踪有关,如果段都头行事方便的话……”

“一点都不方便。”

段磬直截了当地回绝,他不想问她,你同那位侯爷到底什么关系,他也没有兴趣知道,一点都没有。

在她眼中,他只是个小小的捕快,却被怂恿着要同一位在皇上面前都能说得上话的侯爷为难。

段磬只觉得好笑。

笑自己在其眼中的低贱不堪。

邢苑的脸色一白,她很庆幸是背对着段磬,让他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只差一点,她又要说漏嘴,如果段磬问她,青衣候是她什么人,她又该如何应答,骗他,还是不骗他。

这真是个两难的抉择。

求人帮忙,还要说谎。

她从未觉得自己是这样卑鄙的性格,难道说,见了闵岳一面,已经让她方寸大乱,丧失了辨别是非的能力。

青衣候,用一根手指都能把她碾死,她躲了又躲,还是没能幸免。

邢苑轻声笑起来,胸口郁闷了一天的气,才算是透了出来,要是自己逃不开,她又何必将身后这个难得的好人拖下水。

还是一池乌黑发臭的脏水,闻之欲呕。

段磬见她不再说话,赶紧又打圆场:“你也知道青衣候的身份,连当今的皇上都要给他三分面子,没有真凭实据,如何去他那里讨要失踪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