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寡妇门前(115)

却换来邢苑一通好笑:“都说青出于蓝,要我看,还真没人能比得上师父。”

“要是早个十来年,让我遇见你,不如收了你做小徒弟,这后头的日子就都省心了。”

段磬和邢苑隔着一道门槛,面面相觑。

“如何不进来坐,师父他老人家也在。”

“我要是知道他在,我就不来了。”

天机老人的耳力确实上佳,段磬咬牙切齿说得又轻又模糊,他居然都听见了。

一巴掌拍在石桌面上:“不肖徒,还不赶紧地进来说话。”

段磬见那满桌满地的花生壳,眼角直抽抽:“徒弟见过师父。”

“舍不得家里头娇滴滴的小娘子,从衙门里偷偷溜回来了,是不是?”

段磬才想要否认,却见邢苑冲他使了个眼色,赶紧低头默不作声。

天机老人只当他是默认,更加欢喜。

“段郎,我要做饭,柴火不够,你来帮我劈点儿柴火。”

邢苑一句话,就将人勾走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段磬笑了笑道:“都喊着师父了?”

“他老人家很好相处。”

便是太好相处,段磬无语地望望天。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是不是出事情了?”

段磬见这里并没有端木虎的人影,知道自己是想岔了,要是真的都说,邢苑怕是会误以为自己想错了她与端木虎之间的关系,他当下一笔带过:“衙门里头没什么事情,就回来看看你。”

“当真是看看我?”邢苑娇俏地侧过头来,笑着问道。

“当真。”段磬这句话也不是违心,当值的时候,他都经常会分神,想起她的一颦一笑。

真正是入了魔,这是以往二十多年,从未曾发生过的。

便是那时,便是那时,他也是以礼相待,十分有分寸。

到了邢苑面前,十分减缩成了三分,有时候,甚至还想撒点野。

“那你在家想我不想?”

“想,很想。”邢苑答得落落大方,指使着他劈出一堆柴火,卷起衣袖要下厨:“你去把外头扫一扫,师父要留下用饭的。”

“他吃东西很挑剔。”

“抱歉,还真没看出来。”

邢苑双手推着段磬的肩膀,把他往外推。

段磬就势,拉住她的手,在掌心用才长出的胡渣子磨蹭两下,才满意而去。

邢苑低头看一眼酥麻的地方,嘴角卷成美好的弧度。

天机老人翘着双脚,眼睛跟着段磬手里的笤帚,上上下下,左左右右。

“笨徒弟都和小娘子说了没有?”

“说什么?”

“说你家里是什么来头,你要是真娶妻,那不是嘴皮子动动就能办妥的。”

段磬闷头扫地。

“是不是不敢说?”天机老人啧啧称奇,“在旁人面前,怕是听一耳朵都要羡慕的话,你居然憋在心里头,不敢说出来,真是好笑,好笑之极。”

“我怕她要是知道了,就不愿意了。”

“我瞧着也是,她的心可远可宽,真的是能拿得起放得下的。”

“师父,你要是有好招,也教教我才是。”

天机老人掏了掏耳朵:“这会儿真想不出来,我想到你娘亲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就什么主意都想不出来了。”

“我原先想过,不如我同她在扬州拜堂成亲,师父做个见证,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再想生出波折,也是不能了。”

“你还真把你娘当成一盏省油的灯?”天机老人的嗓门吊高了,“还有,你偷偷摸摸同她成亲,这是要委屈了她不成,当年,你要是同许含璋成亲,难道也草草了事?”

段磬一听到许含璋的名字,一个脑袋两个大:“师父,我同贵妃娘娘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

“以前喊人家含璋儿,如今成了贵妃娘娘了,我还没老眼昏花,看得清,听得明,怎么就说错话了。”

段磬知道,天底下谁要和天机老人拌嘴,那么就是存心找苦吃。

他这会儿心里头乱糟糟的,更不想再比黄连苦。

“师父,打住,打住,这个人,我们以后能不提吗?”

段磬万般无奈,他委实不想邢苑误会。

天机老人见他一脸愁苦相,叹了口气道:“我不过是想替小娘子打个抱不平。”

“是,我知道,这样的话,真是委屈了她。”

但是不这样的话,怕是她会受更大的委屈。

段磬丝毫都不想见到这样的场面发生。

邢苑是那样美好,不必要去面对那些犀利的,不能入耳的言语。

即便她真的不甚在乎,他却会心疼。

“段郎,过来帮我端汤。”邢苑的声音脆生生地传过来。

“师父,当着她的面,别说过火了。”

“你当我没有脑子吗?”天机老人抱抄了双手,等着开饭。

邢苑就着家里头现成的食材,做了四个小菜,又抓了两把杆菌,熬成浓稠的香汤。

天机老人一见色香味俱全,顿时微食指大动。

邢苑十分客气,将一只鸡腿先夹到他碗中:“这是自家腌制的腊鸡,师父尝尝。”

天机老人咬一口,软滑绵口,吃得赞不绝口。

段磬有些心不在焉,吃了两口饭,就放下筷子。

邢苑留意到他的异常,将另一条鸡腿夹给他:“是为了许府的事情奔波操劳?”

“都布置地差不多,许四公子很是满意,只等着三天后接驾了。”

邢苑想得却是另一个人,闵岳又会出现在扬州。

她恨不得避开这个人,避得越远越好。

“岳小子也要来?”

“是,青衣候是负责护送贵妃娘娘的。”

“那正好,让他也来瞧瞧你找的小娘子,他老大不小,府里头也没个正经女人,实在不像话。”

“师父,他乐意那样,也没人管的上他。”

段磬一听到说要带闵岳来看邢苑,心里头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恨不得就此将邢苑找个安妥的地方藏得严实,让闵岳有那个心思,也再找不见人。

邢苑给两人分别盛了一碗汤,嘴唇微启才要说话。

门外通地一声响,却是有人在用脚踢门。

一脚不解气,紧接着又是三四脚,动静大的,怕是左邻右舍都该听见了。

“什么人,这样放肆!”天机老人不满地放下饭碗。

段磬心里已经有了数,一手拦着邢苑,自己去开了门。

端木虎不知道在哪里灌得酒,喝得面红耳赤,才敢打上门来,一见到段磬的脸,直嚷嚷道:“我不是要找你,让邢苑出来。”

“这是私人院子,你这样踢得狠命,要是主人家报了官,你是要吃罪的。”

端木虎说话喷出的都是酒气:“报官,你说她会报官,她有胆子去报官?”

随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客气地指着段磬的鼻子道:“你根本不了解,她不会报官的,绝对不会,只是她为什么会找了个官府里头办差的小白脸,我还真是想不明白。”

“因为小白脸才适合养汉子。”天机老人适时插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