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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门前(100)

正厅中,已经摆下宴席,娄儒蓝但笑不语,楚知州却一脸好笑容:“真正是误会来的,邢娘子千万不要记恨,有话都可好商量。”

段磬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奴家邢氏,给两位大人见礼。”

“免了,免了,都说了,请来的都是客,邢娘子请入座,段都头也请入座。”楚知州客客气气的样子。

“老胡不会说话,让你们产生了误解,以为本官是那过河拆桥之辈,实则不然,先开席,邢娘子再听本官细细道来。”

段磬在桌下拉了邢苑一把,在她掌心飞速写下,不吃,两字。

邢苑心领神会,眉眼却是弯弯:“楚大人是奴家的父母官,奴家自然是信得过的。”

“那就好,那就好。”楚知州眉开眼笑。

尹雀从外头走进来,站到他身后,附在耳边悄声道:“大人,这个女人很是精怪,不容易对付。”

楚知州不动声色,这边听,那边唤人开席:“今天,你们是客,自然要好生款待。”

美酒佳酿,清冽芬芳。

段磬先替邢苑挡了两杯,见他仰起脖子,酒水却顺着衣袖被悄悄地倒了。

邢苑含笑端坐一边,一双眼只是柔柔看着段磬。

“这位是刑狱司的娄大人。”楚知州介绍道,“此次的案件,娄大人也是随审官。”

“奴家听段都头所言,案子不是还没有开堂问审吗?”

“问审不急,明眼人前不打谎语,都说邢娘子蕙质兰心,本官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那个董宓是旧时青衣候的身边人,手中掌握的大部分线索也是从侯爷手中套出来,如今他一落网,,想来侯爷很快会重回扬州。”

楚知州边说边留意邢苑的神色,见她丝毫没有芥蒂,微微放心。

“都说青衣候做事果断,为求目的不惜心狠手辣,难道邢娘子就没有防范与未然之意?”

楚知州的原意是只带了邢苑一人回来,一个妇道人家再聪明也是有限,他软硬兼施之下,不怕她不依附而上。

如今,段磬居然是寸步不离的样子。

当着段磬的面,说青衣候的不是,倒是有些要当面打人耳光的味道。

尹雀却是轻笑道:“楚大人的一片好意,想必段都头比邢娘子更能心领神会,侯爷上次来扬州,据说也是与段都头不欢而散,侯爷的个性睚眦必报,段都头不如早些寻个更好的靠山,以后也有个好前途。”

段磬与闵岳面和心不合,也从来没有打算瞒着人。

尹雀话中的含义,那是要他弃了闵岳这位同门师兄,改投到刑狱司之下。

生怕他觉得分量不够,娄儒蓝及时开了口:“本官已经将此事上报,回禀了刑狱司司长,段都头可不要站错了队伍。”

☆、第七十三章: 缓兵之计

段磬忍着笑意,真拿他当三岁的孩子不成,这样见不得人的私下交易,如何会上报。

要是刑狱司整个卷进来,落到眼前这两位大人头上,还不知有没有渣滓可剩。

既然,当他会相信,他自然不会点破。

几杯水酒过后,楚知州又着人将冬香让邢苑查看过的一箱子东西,原封不动地搬了上来。

“本官知道邢娘子已经过目了,不过那一次有些匆忙,不如邢娘子再看上一回,没准就会找到些线索了。”

邢苑不会拒绝,打开箱盖,一件一件地看。

她看得很仔细很认真,剩余的人,除了段磬端着杯酒,其余的连眼睛都不肯多眨一下。

“楚大人为何就信了那嫌犯的话?”

邢苑看过一半时,轻声问道。

“不是从宫里头传出来的秘闻吗,自然不会错的。”

楚知州嘴稍快,一下子就说了。

尹雀咳嗽一声,使了个眼色。

邢苑当是没看见,继续看她的物件。

段磬反而是暗暗吃了一惊,没想到董宓越说越玄乎,这宝藏居然都牵扯到宫中秘闻,真正是为了保命,什么没脸没皮的话都说了。

尹雀是个聪明人,如何也就相信了?

“这些物件,奴家已经都看过了,奴家想问问,是否还有私藏没有拿出来的,兴许还有那么一两件。”

楚知州很是干脆,让人把大牢里的冬香给提了出来。

几日不见,冬香整个人又邋遢又憔悴。

一眼瞧见邢苑成了座上宾,容姿款款,恨不得扑上来就要撕咬她。

奈何身后被两个人高马大的衙役压着,手臂都快被扭断了,哪里还有那功夫,要是眼睛里放刀子,邢苑怕是这会儿都千穿百孔了。

“罪妇冬香,本官且问你,这箱子中的东西,你可见过!”

楚知州一派官腔。

威吓冬香是绰绰有余了。

“大人,民妇冤枉,民妇冤枉啊。”

楚知州一脸不耐:“闭嘴,本官且问你,这些东西可都是当年你从杜家捎带出来的。”

冬香听他的呵斥,身子往后缩了缩:“是,都是民妇捎带出来的。”

“除了这些开去,可还有其他的?”

冬香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都在这里了,再没有其他的。”

“当真!要是有半句不实,立时大刑伺候。”

邢苑都有些听不下去,她的手在一条编织的如意绦上略微停顿,绦子从她指缝中滑了下去。

旁人都没有注意到的细节,段磬多看了她两眼。

邢苑立时装成什么事儿都没有,安心听审。

冬香又哭又喊的,楚知州见委实问不出什么,挥了挥手,将人又给带下去。

转头对邢苑说话时,又变了一张脸孔,客客气气地说道:“邢娘子,说是都在这里,再没有其他的。”

“这会儿都是凭借的烛火灯光,不如明日白天,到太阳底下再看看,没准会有蹊跷。”

楚知州不疑有他,连声夸赞:“还是邢娘子想得周到,便是如此,就在此处客房将就一晚,明日再继续劳烦。”

娄儒蓝始终没有再开过口,邢苑有意无意回避开这个人的视线。

总觉得这个人有些来头,比楚知州更加难以应付。

筵席撤下,楚知州亲自将两个人送到房中。

段磬见这意思,就是让他们两个共处一室,难不成还想再试探一下两人的关系?

邢苑见旁人都走了,才想要开口。

段磬的手指竖在嘴边,做个噤声的举止。

他走到窗台前,忽而将窗户推开,听得外头哎哟哎呦两声,然后是慌乱无章的脚步声匆匆离开。

“好了,说话吧。”

“门外会不会有人?”

“没有。”段磬的耳力惊人,寻常人的呼吸哪里瞒得过去。

邢苑深吸一口气道:“我这样也不过是缓兵之计。”

“我瞧着,你方才好像忽然想到什么?”

邢苑点点头:“其实,是有一件东西,算是从杜家带出来的,可是却不在那个箱子里头。”

“那又在哪里?”

“在我屋中。”

正是那一日,冬香送来,让她见了触景生情的荷包,里头的东西,想必冬香早就翻过,觉得不疑有他,才当成是个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