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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哭的人心已乱(45)+番外

“别害怕。”多少年了,他常常对她说同样的话,看着她怯怯无依的孩子表情,“不去医院,回家。”

后来的路上也许保证起了作用,哭声渐渐止了。

他知道现在万万不能送她去医院。发热门诊只会让她的情况更糟。唯一发了药品名字,叮嘱他买好了备不时之需。也许只是普通的感冒,大家都多虑了。

车开回大院,并向她家的方向,而是开到四年前他住的那套公寓前,停了下来。

她在路上又睡了,气色不见好,下车的时候,一直没醒过来。

打开一侧的车门,环着她的腰身,轻轻把她托起来,让她靠在怀里继续睡。她还是娇娇弱弱的,只是褪尽了孩子的轮廓,脸上的线条柔和,黑发轻轻挡在额前,眉角有他熟悉的轻愁。

收紧手臂,一路上楼,四年的距离,就这么一步步拉近,被他走完了。她枕在他的怀里,不管是不是假象,没有害怕,也没有抗拒,沉沉的睡着。

不管是不是完整的感情,总是回来了。空了四年的怀抱,都在等她。吻着她的额头,贴着绯红发热的脸颊,觉得不舍放开。

他的小鱼,病恹恹,却第一次如此乖巧信赖的依靠着他。这样的重逢,让人不快,又让人意外。

终于在卧室安顿好。

半夜喂她吃药,回来一直睡得很沉,好像好久没有休息。床头的水换了几次。

“吃药。”他走过去,试着唤她。

终于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身上火烧火燎,干热的没一丝汗。自己吃力的坐起身不让他扶,不是怕他,而是怕她自己。

非典是上呼吸道恶性传染病,在学校听过太多次,近距离接触都可能传染,如果她真的染上,他怎么办?

“哪难受?”他递上水杯,看她吞了药,喝了一小口水,却不答问题。

见面这么久了,一路上也是一言不发。

“哪不舒服?”他伸手过去探她的温度,却被她躲开。看她拢起被子,盖在身上又躺了回去。

拉下被子才发现她又埋在枕里落泪了。

“到底哪不舒服!”他没什么照顾病人的经验,多年前给她包扎,手心至今留着痕迹,现在看她这么不言不语的闷头病着,他忧心烦躁。

非典是个禁忌,他不愿意提,可看她锁着的愁,又不能不说。“不是非典,你别胡思乱想,烧退了就好了。”

她侧过脸,摇摇头。

烧到现在,一天多了,只高不下的温度,身上没劲,胸口发疼,都是病发的症状。她越发确定自己传上了。再过几天,也许,肺里一片阴影,再不能呼吸。

越想越怕,越怕越想。

想从他手里拿回被子,安安静静的等着宣判,手却被他握住抽不回来。“我说了,不是非典,听见没有!”她熟悉的凶恶口气。

“你们系没有病人,没有疑似,你不可能得上!” 他皱眉,不许她藏自己。

她听了,还是悲观。

按住她的肩膀,看着她侧过脸躲他,躺在那浑身发颤,更多的眼泪滑出来,倔强的抿紧唇不肯说话。

他的气,又来了。

不由分说抓紧她的手臂,眼神坚定到执拗的地步。

“好!得非典的人,不久就会死,听说是呼吸道传染……”他越发逼近的面孔,热热呼吸喷在她颊上,冷漠的语气和手上的力道,她不得不皱眉看他,然后,陷进黑暗里。

他不许她不信,不许她不听话。

“封嫣”,死神宣读了她的名字,唇里的恐惧下一刻被夺去,闯进的唇舌绞痛最后狼狈的委屈,那么彻底。他的烟味,灼人的纠葛,四年后竟唇齿相依。他吻她,还是那么粗鲁的吻疼了她,吻出了更多泪,抓住想反抗的小手,牢牢收在身下。

他不会让她死的。

遮住哀怨的眸子,惩罚般的咬痕在那片白皙上烙印,冰冷的大手霸道贴上她热烫的胸口。对她总是难以自持的肆意,只是这次,更形坚定。

几枚白白的小扣子转着回旋的步子,停在床角。屋里终于有宣泄的哭声,闷闷从他怀里传出。慢慢滑在她背上的手,不全是欲望。

她被吓坏了,也被吓醒了,终于出了一身汗。

他安抚着,要把她藏在病痛抓不到的地方。

“我不会死,你……也不会!”

他替死神,把她判给了自己。

……

第四十二章温情

哭累了,就睡着了,他衬衫前襟都是她的泪。也不放手,把被子拉过来盖住两个人,就这么紧紧抱着,靠在床上,难得安静。她像是当年封青怀里的样子,秀发乱乱的,贴在他颈边,纤细的小手还抓着衣角,像是怕的厉害。

怎么就长不大呢?他叹口气。二十岁了,哭的时候,眸子深处还是胆怯。吻了那么多次,没有娇羞,只是怕。如同第一次见面,胡同里的午后。一转眼,都十四年了。

可他指下留恋过的细嫩肌肤,却是长大了,脆弱的骨架,盈盈的饱满,从来没人碰过,就被他惊涛骇浪般的卷走,才会哭得那么厉害。

唇边有满足的笑意,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庆幸这场病,她没处去,他又刚好回来。这么多年从没有真正相处过,除了几年前受伤,他照看过几个小时。更多的时候,两个人绷在那里,别扭着,也算不上吵架,就是没有心情契合的相对过。

说不累,是假的。看着她长大,是他做过最累最持久的一件事,直到现在,也没有做完,更不希望做完。等她再大些,也该让她知道了。

她不是封蓝,他需要等,但是也不能永远这么无休止的等下去。过去的四年,等的很辛苦。

脸上也有疲惫,下了飞机没有好好休息过,两三天里一直在忙她的事,就在一个大院里,家却没回一趟,只是电话里说回来了。圣寺毕业以后没有马上工作,本来准备出去再念两年建筑,因为这场传染病,也耽搁了行程,好在可以顺道照顾父母。

晚上给唯一打了电话,说了她的情形。应该只是疲倦或者普通感冒引起的发热,看她出汗了,摸摸额头没再那么热,他也放心了不少。

叹口气,把她抱好,摩挲着,温暖着。

刚刚也不是吓她,情难自禁,她又不听话。只是病着,他也不忍心真对她怎样,毕竟还小,又隔着四年,不那么讨厌,他已经相当知足了。

大手抚着她的背,衣服乱乱的纠结在两人之间,触手都是温热的肌肤,很舒服。他打了哈欠,微微调整了姿势,肩膀画图的旧疾,隐隐的疼,却不愿放手。

她随着他不安的动了动,嘴里呢喃般幽幽的说了什么,没听清。也许睡的不习惯,也许冷了,缩在他怀里磨蹭着脸,舒服了才又放心叹气。唇上是他吻出的颜色,柔柔的粉红,鼻息弱弱的,睫毛下淡淡阴影,表情平静但依然憔悴。

他盯着她,心情好一阵疼一阵,不舍得闭眼,但放心以后的疲惫,还是一波波袭来,让他不知不觉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