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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人房or双人房(网络版)(70)

虞世南说了很久,直到发现普华半天没有出声,才把话题重新引回她身上。

“话说回来,聚会你到底去不去?”

普华拨了拨额前垂下的头发,慎重考虑了一下,拿定主意:“不去。”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普华回答得很平静,很难从她的表情中捕捉到什么。

虞世南喝完酒,用余光扫了她一眼,还是忍不住问:“因为永道?”

普华转头叫来服务员,假装没有听到他说什么。

结账还是以往的方式,每个人出自己的一半。普华把钱包收好,望着对面站起来的虞世南,不知该马上告辞,还是像以往那样让他送回家。

“在外面走走?”他微微靠着桌子,脸有点红,但还是很绅士的帮她推门。

回到街上,普华没有明确的方向,就跟在虞世南后面。他多多少少有点醉了,嘴里念念叨叨说着普华听不清的东西,走出几步远,站在招牌下突然一脸严肃地说:“这个月永道来过天津!”

普华心里一震,步子慢了下来。

“这几个月他在开发区那边找了个项目,有时候过来就在超峰那儿凑合一晚上。其实开发区离市区开车得一个钟头,够他回趟北京了,人家帮他订好了酒店可他就要住城里,你知道为什么吗?”

普华相信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僵硬。

虞世南走回来挽住她的手臂,带着醉意贴在她身边:“知道中学大家怎么叫你吗?大家背后叫你叶修女。一年到头总绷着脸,老那么一身校服,头发梳起来一盘,抱着一摞课本。”

普华转开头,嘴角不自然的绷紧。

“确实挺像,可又都不敢当面叫,知道为什么吗?”他手臂不断用力,几乎把她拉到怀里,“我来天津是不得已,你是躲来的。你来了,永道也来了,因为你们都是念旧的人,你忘不了他,他也放不下你!”

他嘴里混浊的酒气喷到她脸上,普华终于忍不住推了一下,“虞世南,你醉了!”

他踉跄了几步,稳住身子走回来,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在她明白过来之前把她拉进身旁抵在树上。

普华有一瞬的迷惑,一团黑色的影子罩了下来,带着掠夺气息压到她的唇上,毫不客气要探进她嘴里。她开始本能的抗拒,咬紧牙关不让他达到目的。他捻着她的唇角,托高她的下巴,几乎就要继续下去,却又突然放手推开了她。

普华睁大眼睛,死死瞪着他。

虞世南抹了抹嘴角,知趣的退后一大步,开了个并不高明的玩笑掩饰狼狈。

“果然是叶修女……”

普华一点也笑不出来,她跑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开了后门匆匆爬进去。

车启动前,虞世南上前拉住车门把手,在窗上敲了敲。

他说了句什么,普华没有听清。但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她发现路对面不远的泊车带上停着一辆银灰色的别克,号牌开头有个清楚的“京”字。

车启动了,虞世南放开手,又不甘心地提高声音。

这次的话,普华听到了。

他说:“除了他……谁敢要你!”

7-7

那次无稽的晚餐之后,普华再也没见过虞世南。但她不只一次在梦里见到那辆灰色别克,醒过来,还会不确定的走到阳台上向下望,确定楼下有没有车。

是他吗?来做什么?

那辆车的影像,令她本就惴惴不安的生活平添了更多的烦恼。这样看来,同学聚会就更不应该去。

普华算准日子滞留天津,等着在电话里听娟娟的消息。娟娟却毫无音讯,聚会之后一周都没有联络。

普华心里觉得怪,周末搭高超峰的车回北京。

过了高速收费站,听他接手机和人讲话,最末了说了一句“我们一会儿就到”。

车外下着北方初夏的第一场雨,离开天津市区还只是淅淅沥沥,越接近北京雨势益发大,飞溅到车窗上的雨滴被远远甩到车后,在玻璃上划出一道很浅的雨线。风一吹,凉意透过窗缝钻进车厢,融进四肢百骸。

普华靠在后座上,膝上摊开一本《刀锋》,因为心乱,总反复读之前看过的几页,进展并不快。

高超峰收了线,打开广播调了体育频道,主持人的调侃充斥在阴冷的车厢里盖过了沉默。

普华断断续续的读着书,偶然抬头,察觉到高超峰透过后视镜偷瞄的一眼。

“怎么了?”普华放下书。

“没什么啊……”高超峰不自然的清着嗓子,翻开置物盒拿了什么扔进嘴里。

“最近公司业务忙吗,很少看到你。”普华重新回到看的一页,似有似无的同高超峰聊天。她在公司楼下遇到高超峰时他的车正停在路旁,好像刚卸过东西,听她要回北京,便主动邀她搭车。

“还行,出了次差,其他时候就是跑几个老客户,淡季大概就这样。”高超峰把电台换成音乐频道,音量也比刚才大了些。

普华翻着膝上的《刀锋》,页上每个字都认识,拼起来的意思又不太懂。可能是前晚翻译太累了,大脑在排斥任何形式的文字进入。她索性把书撂在一旁,抹开玻璃上的哈气,用手指画着毫无意义的图案。

车子在高速上加了速度,撞在玻璃上的雨点让路上的一切变得模糊,只有雨雾中呼啸而过的一串车灯和几道黑色的影子。

“高超峰?”她手指一顿。

“嗯?”高超峰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

“上周的……聚会……怎么样?”普华问完,又继续在玻璃上画画,手指走得很慢。

“还行吧……”他扶着方向盘并到更快的一条车道,仪表盘上的速度过了100。之后,车子蜿蜒穿梭在两条车道,一连超过了十几辆车。

普华抓起身旁的安全带,随着车身移动调整姿势,也忘了听高超峰后来答了什么。她很少坐高超峰的车,与虞世南破旧的小车不同,高超峰刚刚按女方家要求换了新车,虽然也算经济型轿车,但驾驶和舒适度方面远远要胜于前者。普华本来不晕车,但几次猛烈地提速降速横摆后,她隐隐觉得晕,胃里也不舒服,有种要吐的意思。

忍着不适,她很不情愿地想起另一个人。

如果是永道,就不会这样。她永远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他会亲自检查扣好安全带,在车里给她准备零食。他从不开得太快,常在驾驶座一侧的窗上留一道缝,让新鲜的空气缓解坐久的不适……

想到这些,普华甩甩头摇下大半玻璃,把脸贴上去,让密密麻麻的雨点落在脸上。清新扑面的空气克制了晕眩,水珠顺着下巴流进领子里,好像也钻进了她心坎里,冰凉凉的生出一些冷意。

后面的路程,道路渐渐复杂,普华路不熟,只等车速明显降下来才意识到应该是进入市区了。

“超峰……在有车站的地方把我放下就行,这是哪?”她往外探头,路很生。

高超峰没有回答,继续向前开了几十米,在路边的一座大厦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