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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人房or双人房(网络版)(36)

她站在顶楼的平台上接雪花,冷却心里总还星星不熄的希望。她把身子探到扶梯外,感受冰冰凉的雪花落在脸上化成泪水的感觉。有人从黑暗的柱子后面闪出来,把她探到外面的身子拉了回来。

“小心掉下去!”

“掉下去会怎么样?”她从积雪的反光中辨出施永道露在羽绒服外的眼睛。

“我不会让你掉下去!”他无理可讲,说出的话是一团雾气。

“为什么……是你?”她等待的等不来,不等的每每都来。

“为什么不是我!”

他渐渐学着不去死缠烂打,体谅她刚刚进入文科班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她依然躲避,有个不太牢固的壳子,走到哪里背到哪里,他愿意跟,但不愿意见她躲进壳子里。

他们一起下楼,她突然拿出书包里的贺卡举到他眼前,问他:“这个是不是你给的?”

时隔两年再次收到“至上”的贺卡,她只想到了一种可能。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他反问。

“没怎样……”她觉得累,失意,并不是不感动。卡上写着希望她每天都快乐,而她现在每天都不快乐,努力了,依然不快乐。

“你怎么了?”他锲而不舍的追问,她与他并肩站在雪里,摇摇头仰望着天空。

纷纷落落飘飘摇摇就是她此刻的心境,再久的热度,最终也要冷却。她对纪安永还有热度吗?应该是有的吧。

“你……别等我……” 她把怀里沾湿的贺卡还给他,“我不喜欢这样!”

他耸耸肩,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你不喜欢是你的事,我喜欢是我的事。”

几天后,换过信封的卡片重新回到普华位子里,旁边多出了三瓶不同牌子的跌打喷雾剂,每个瓶身上都贴着便签,写着“至上”,“至上”,“至上”。

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让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

这场感情的棋局,无论输赢普华都是累了。她倍感无力的是自己无望的等待和无法实现的拒绝。施永道反而越挫越勇,跌打药,围巾帽子手套,他想到什么做什么,能做多少做多少,乐此不疲。她厌倦了他就偃旗息鼓两天,她情绪好了他就故态复萌。那阵子,普华的成绩就跟着施永道的试探起伏不定,心总没个着落。

她已经认命的接受了纪安永和裘因的关系,克制自己不要再动容,可见到他们在舞台上搭档《雷雨》,扮演周冲和四凤,她心里的苦涩还是会像蛀牙那样,隐隐的疼痛。普华得到了戏剧比赛的导演编剧奖,她拍的剧目受到所有老师一致的肯定,施永道带着一身鲁大海的妆扮拉了一众同学到后台为她鼓掌,毫不吝惜对她的赞美,但这些都无法与纪安永牵手裘因获奖时出双入对的背影相提并论。

人人都有一杯茶,施永道的再浓郁,也不是普华要的,而她不知道如何让他明白这个道理。她希望尝上一口纪安永似的淡薄,他却留给了别人。这是怎样的矛盾?想想,普华自己都苦笑。

她也常劝自己,何必呢,为了这些虚无缥缈的情愫耽误了学习和前程,生活里还要顾念爸爸,放眼将来。可道理再明白,她心里总还是缺失了那么一角,哪怕安永给她只言片语的回复,或者是个明确的态度,她也好把心思放回临近的几门会考上。

高一的懵懂,高二的躁动,长一岁,普华就学着多一份的沉淀与默然。身边的朋友都感觉出她的变化,似乎那是成长所要付出的必须代价,少了欢乐,多了忧虑,褪去了单纯,用冷漠武装自己。

除了蒋中天在语文上构成一定的竞争,普华的学业保持在优秀,会考科目相继顺利通过。考后她谢绝了娟娟邀请的“焚书”庆典,也没像其他同学K歌购物慰劳自己,而是用了两天时间把初三以来的所有东西分门别类的整理收纳,把自己过去三年的历史,细细的回顾了一次。

当初那本化学题集还夹着纪安永丢弃的紫色信封,偷配的钥匙至今压在抽屉里的报纸下面,她写给纪安永三封信的草稿,几乎被她自己翻烂了。

把存放着回忆的物品封存起来,也就象征着普华对这段无疾而终的友谊彻底放弃。娟娟说她不适合纪安永,纪安永也不适合她,这样的结果很好,两不相干了。沐海英也说,与其长痛不如短痛,不做朋友也不会怎样。

确实,她不在乎多一个朋友,或者少一个。那么施永道呢?拿他怎么办?

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两年过去了,他一如既往的追在她身后,他的热情是否有用完的一天,普华不确定。她但愿朋友们说的都是对的,他能早日看开,早点放手。可她也有某种预感,从施永道站在建一前对她说“我喜欢你”开始,他会一直这样傻傻的“等”下去。

4-7

高三最后半年,就在大家忍受着一轮又一轮总复习时,施永道挨了学校一个警告处分,因为他拆了蒋中天的自行车。在停课,写检查,请家长等一系列措施过后,这件事又在高考倒数百日戛然而止。点名批评的字报被一模成绩红榜遮盖住。施永道拿了全理科班第二名,连训导主任都不同意把警告处分的记录放进他档案里。

普华自从通过沐海英了解到整个事件,一方面对施永道行事冲动赶到无可奈何,另一方面又希望他能否极泰来,不要因为一时的鲁莽毁了自己的前程。好在,他的成绩战胜了一切。

一模分析完考卷,普华被施永道堵在了放学后空无一人的楼道。

她次次问他“你要干吗”,弄得他也是次次眉头深锁,老大的不高兴,这次她索性不问了,等着他说话。

“走,去建一,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

“去了就知道了,走吧。”他刚脱离苦海,还背着处分,她心软了。

建一里客人很少,老板给他们盛了奶酪就回后厨做事,最后两个学生走后,小小的奶酪店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普华端着奶酪杯看着店外陌生的路人,永道打开书包窸窸窣窣往外掏东西。他把一厚叠东西推到她面前,翻开了最上面的第一页。

“这是什么?”她顺着他指的地方看,一本复印装订整齐的高招手册,留白的地方写着英语专业,北京大学,北京外国语大学,北京第二外国语大学,中国人民大学……中文专业……

“这是去年的统招专业说明,已经把好的文科专业和院校都标出来了,我给你重新整理了一下,每年的都差不多,只不过招生人数不一样,你大概看看选出满意的告诉我。”

“嗯?”

普华翻着面前的名册,每一页上都有荧光笔标出的专业,有些地方还有批注。

“这个我不着急要,都是给你的,而且你最好跟老师商量一下,虽然你英文好,但是英语怎么说呢,只是个工具吧,当成专业学四年除非你以后想做翻译。”永道吃完奶酪,找到折角的一页,“这个我觉得还行,是你的强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