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单人房or双人房(网络版)(23)

“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普华想解释又说不清。

回到屋里,娟娟拿过普华的手机,翻到施永道的名字推到她面前。

“现在打给他,告诉他你不去!让他以后别再缠你!”

“我……”普华背着手不肯接,娟娟竟然真的作势要按拨号键,她抢步上来拿,阴差阳错碰到了绿色的键,电话拨了出去。

屏幕闪着一串数字,变成了永道的名字,娟娟一慌,失手把手机掉在地上,普华够到挂机键电话已经接通了,她们几乎同时听到另一端有女人“喂”了一声,然后即戛然而止,被一片空白取代。

普华脸色褪得极白,手在发抖,捡起手机直接打开后盖拔了电池,再把电话卡取出来,娟娟一言不发的看她完成了一切,与她面面相觑,一时也忘了刚才在争什么。

晚上关了灯以后,普华睡不着,站在客厅里握着发烫的手机机身,心烦意乱的从房间的一头走到另一头。回忆着傍晚的那声“喂”,不断暗示自己那不是裘因,也许根本都不是女人。

快到午夜,座机电话突然在黑暗里响了两声,铃声穿透静谧的夜色,惊了普华一头的汗。她走到电话前摸到听筒,等着录音的滴声响过自动接通,沉沉的吸了两口气。

电话里是久久的沉默,依稀有人在彼端呼吸。沉默过后,录音里响起了永道略带暗哑的声音。

“我哥回来了,明天他请客,我去接你。”

他停了一下又说:“老地方,六点半。”

3-4

普华在去与不去间取舍了一晚,早晨一到办公室就试着联系林果果。主编给的座机号码没人接,林果果的手机也长期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因为是个外地号码,经总编提起,普华才知道林果果并不常在北京,平时都在南开读一个心理学的硕士学位。

挂了电话她不免失望,心有旁骛的整理下一期的选题投稿。之间刘燕几次问起家人的身体是否有所好转,普华也是虚与委蛇的应着。不到吃午饭,她去了外面,在传达室又试着拨了一次林果果的手机,依然没有联系上。

在编辑部外面的小吃店里,普华遇到了一些年轻的同事,大家同桌吃饭,她点了一碗牛肉面。

“老地方”就是从这样一碗牛肉面开始的,不能说有什么不快的记忆,但对于普华而言那些全部属于过去。

“老地方”是一家位于北大附近的牛肉面馆,从大学交往开始,普华常和永道在那里吃饭。施家兄弟喜欢那里简单的店面,尤其是原汁原味的大炕西北牛肉面。一把香菜,一勺烧肠子的辣椒油,一个脆口芝麻火烧,配上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牛肉拉面,有时还点上酒菜,是他们嘴里常叨念的“极品”。

普华第一次见永博便是在“老地方”,永博身边也带了一个女孩,后来才知道那不是他的约会对象,只是 “好哥们”。

四个人围坐在店中的大炕桌旁,永道搂着她指着对面介绍:“这是我哥,这是他朋友。”

普华后来才知道那是第二次见永博,之前是在姥爷的烟摊。数年未见,她早认不出他既是当年站在永道身后的男人。那一面不久,永博便开始了四处漂泊的摄影师生涯,像他那届很多人一样,都没有安于在一个城市里发展。但后来他和普华还是成了朋友,他住过的一居室成了永道的窝,甚至连他临时拉来的“女朋友”桑馨梅,几年也跟普华保持着联系,成了她进入编辑圈的引路人。

“叶姐,新专栏请的林果果什么来历啊?”同桌刚进社的女孩问,手边还摆着发刊的杂志,正好翻到林果果专栏的一页。

“她?我也说不好,还不是很熟。”普华漫不经心的吃着面,“文章喜欢吗?”

女孩点点头,捧起杂志,专栏上有些句子已用圆珠笔圈点起来,显然是特别关注的读者,“当然喜欢啊,她以前在《心理》的小版块我一直都看,没想到跳到咱们这里了。”

“是吗?”普华对林果果的了解近乎零,也从未听说她之前的经历,回到办公室,她特别要来林果果的资料把她写过的一些东西找出来看。

下午,终于联系上林果果。座机打给手机的信号不是很好,她人在外地,似乎也有事,约了一个面谈的时间,简单聊了两句就挂了。

普华坐在位子上读她以前写过的专栏,找了几篇边角的小文章让刘燕和其他同事提意见,刘燕扫了一眼就把文章扔回来,从显示器后闪出头说:“这种文章适合你们年轻人口味,都是些80后的调调,我们那个年代哪有谁顾得上研究什么幸福不幸福值,能把日子过下去就不容易了。我看,喜欢的都是小年轻,我们这个年纪早无所谓爱不爱了。”

谈稿件大家的意见很少能够统一,但刘燕的话普华同意,同一本刊物兼顾着不同读者的需求,有人投注的是感情,有人不过顺手拿来翻翻解闷。开完新一期的选题会,已接近下班时间,普华借口去采编室找资料,提早半小时离开了编辑部,把上班卡拜托给了刘燕。

她不敢冒然回家,只好去了附近的超市。

下班后超市正是营业高峰,窄小的购物空间里拥塞着涌入的人潮,未购物通道旁也排了等着结款的顾客,普华侧身从购物区出来,书包不小心勾到身旁顾客的购物袋,撕出一条长长的裂口,水果噼噼啪啪散了一地。

她蹲下帮忙捡地上的橘子,追着滚到远处的几颗兜在衣服里,书包里的手机响了根本顾不得听。

有人从背后递来一个闲置的购物筐,示意她把捡好的桔子放进去,普华回头道谢,看清眼前立的人,手一松,裹在衣服里的桔子又骨碌碌掉了回去。

永道放下购物筐,把脚边的桔子一颗颗放进去,又到远处把所有散落的都捡回来。他默默做完这些,接过普华手里的最后一颗,拉她起来,提起购物筐去款台把东西还给等着结账的女人。

普华跟在永道后面,他去与人交涉,她木然的穿过无购物通道,逆着人流往超市门口走,用了几秒钟就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加快步伐,到外面寻找出租车。穿过停车场,她几乎跑了起来,追上一辆刚有客人下车的出租钻进后座,回身关门的一瞬,有人却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一言不发挤进并不宽敞的后座,稍稍用力,她不得不错开身子让出位置。

“师傅,开车!”

他沉着撞上车门,压下她的手报上了地址。

“你……”

“刚才是永博电话,他等着呢!”

他异常严肃的转过头像是某种警告,她知趣的噤声。等车上了环路,还不见她任何争执,他才稍稍放送掏出手机打电话。

她揉着发疼的手腕,坐到靠窗的地方听他与永博讲话。也许是上次分开时闹得不太愉快,她时刻都能察觉到他压抑着的不耐和怒气。他妈妈的生日快到了,到时又会是怎样尴尬的一幕,她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