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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人房or双人房(网络版)(13)

但是这次小小的尝试也没有得到幸运之神的眷顾,她才跨过一排座椅就被人挡在了走道上。

那个足足高出她一个头的施永道拿着中考英语冲刺,像一座大山横在她面前,指着一道题生硬地问:“叶普华,这个为什么是虚拟语气?”

普华忘了自己怎么回到座位,但硬着头皮花了整个中午的时间从头到尾给施永道详细讲了一遍虚拟语气。

他把椅子拉过来坐在她课桌旁,他们离得很近,她几乎能闻到他身上打完球的汗味。她小心翼翼不接触他的目光,一笔一划在他本子上做笔记。他除了听,大多数时候支着下巴想问题。有时候他是故作深沉,有时又好像他本身就很深沉。快讲完时,他突然提了两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他说:“你的英语跟谁学的?”

“呃……”普华不知道怎么回答,“……老师……”

“那我怎么学不好?”他又问。

这次普华彻底没有语言了,幸好上课铃响了,他慢吞吞拖着椅子,不甘心的走回位子上。

下午的英语课,普华又有芒刺在背的错觉,英语老师让她和同学做对话,她说到一半,语无伦次了。

成绩不理想的一段时间,普华的心也是乱的。放学频繁拉着娟娟去楼顶,腿上铺上厚厚的练习册,聊聊天,吐吐槽。

娟娟不离不弃的陪伴,不断给她打气,还给她带来新买的漫画,“没关系,咱们愈挫愈勇!”

普华叹口气,已经没有了看漫画的心情,她趴在膝头问娟娟:“期末考试单科不行,会被刷下去吗?”

“不会不会!”娟娟搂着她的肩,却有些心不在焉。

楼下男篮校队天天在强化训练,纪安永在里面,虞世南也在。普华知道施永道参加了校队,所以看也不看。

第四次月考过后,她因为单科成绩差,列为了班主任的特别关注对象,在几次面谈过后,班主任主动牵线,把普华和纪安永排成了一个互助对子。普华得知这个消息后,半喜半忧,第一个告诉了娟娟。

喜的是,她终于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和纪安永接触,忧的是,她的化学成绩真的很不愿意让他知道。

不过事后证明,是普华多虑了。

纪安永尽职尽责的充当着她的化学小老师,每周两次的互助课上得井井有条。他从不谈及私事,合理安排每一分钟,把复杂的公式原理给她一一拆解,很耐心细致,遇到她听不懂的内容,就推推眼镜独辟蹊径再想另一个方法。有时普华在家里自学化学,还会想到纪安永讲题时的神情。他说话的声音不大,握笔的右手修长白净,还有他的眼神,多多少少带着一些平和与暖意,鼓励着她不要放弃。

这样的帮助效果显著,四个星期之后,普华的化学成绩有了很大起色,纪安永的英语成绩也有了进步,两个人虽然还算不上朋友,但相处融洽,有种很难形容的“默契”。在班里楼道里碰面,纪安永总是对普华笑笑,淡淡的打个招呼,说个“嘿”。

普华有时对着自家镜子模仿纪安永说话的声音对自己“嘿”上一句,然后捂住脸,在痛苦的学习中体会到一丝浅浅的甜蜜。

2-4

纪安永和二班某女生成了男女朋友的消息,是年底的时候突然从篮球队传出来的,一传十,十传百,不久就到了普华耳朵里。她正和安永处于互助初见成效的“蜜月期”,一时根本不敢相信。

娟娟收到绯闻第一时间拉她到顶楼交流细节,还没开始讲重点,楼梯上叮叮咚咚响起脚步,没一会儿尹程高超峰率先窜上来。他们来了,纪安永也不会远。两三秒以后,他出现在最后一节台阶上,施永道就跟在后面,揉着一张卷子。

班里小有名气的“四人帮”都到齐了,一副共商大计的样子,娟娟见机行事,在高超峰开腔之前,扯住普华往楼下走。经过纪安永身边,他望向了另一边,普华因为流言心慌意乱,本想打个招呼,最后默默的错身走下去。

下到转角再回头,他早不在那里,台阶上只留下一个高高的影子,抛着纸球,冷冷地回头瞥了她一眼,跳上了平台。

“看见没有,手里有烟……”回教室的一路,娟娟时不时凑过来嘀咕几句,普华心情差到极点什么也不想说。这是她见过最不一样的纪安永,平静而冷漠,似乎确实有什么事情发生,打破了他一贯斯文有礼的形象。

晚上骑车回家,普华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父母在外间因为晚饭吃什么有几句摩擦,她抓过枕头盖在脸上,不想听他们吵嘴。可越是闷着,纪安永在台阶上故意扭开的侧脸越令她无法忘记,她坐起来拉过书包,把几个星期来辛辛苦苦完成的所有化学练习都摊开,寻找着纪安永留在上面的字迹。

他应该像他的字那样,干净,清新,不沾染所谓的恶习,更不该过早的卷入感情,从认识开始,普华便执拗的塑造着完美的纪安永。她心里那个纪安永,不是楼梯上那个。

普华打开抽屉,抽出日记本下压的两个紫色信封。

信封封面上有着相同的笔迹,相同的纹路,寄信人的地方却都是一块空白。

这就是那个女孩吗?或者是另一个?

普华触摸着平整的信封,心情久久无法平复。她曾想过撕开读,但总难跨过心里那道“道德”的底线。她知道这些信迟早还要交到他手上,但她希望,他永远不要读到。

把信收回去,普华在日记本上写下长长的一串“我不相信,他不会的”,写到爸爸敲门叫她吃饭,她依然不肯罢休,似乎她再多写几次,传言里的情侣就不复存在。纪安永还是那个对她淡淡一笑,细心的为她讲解化学题的男孩。

这股矛盾复杂的情绪,直接影响到他们的互助课。普华很难专心听纪安永讲课,握笔对着他写下的一个简单公式都要沉默上很久。她的心思渐渐脱离了金属化合价电离子,变得躁动不安,她想知道那个女孩是谁,他是否真的喜欢她。而她自己,于他又意味着什么?

普华的不配合,使互相帮助变得枯燥,效率低下,纪安永最初忍着,时间久了,终于在一个中午爆发。当普华面对一道反复错过多次的题目犹豫不决的写着反应公式,纪安永拿走了她手里的笔。

“叶普华,我上周讲的你都听了吗?”他有些不耐烦。

“嗯。”

“知道这道题做了几次吗?”

“嗯。”

“那你知道你错过多少次吗?”

普华想了想,摇摇头。

“你太粗心,三个星期了,这么学下去一点意义都没有,只能是耽误时间。你自己想想吧,如果只是你不愿意做对的话,我帮不了你。”

“……”

说完纪安永拿着东西出了教室,抛下普华一个人坐在那里。互助明明还剩下二十分钟,她重新翻开新的草稿纸,拿起笔低头按着他教的方法继续演算。她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