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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人房or双人房(网络版)(12)

“好,一会儿见。”

普华让开路,站在原地目送着他骑远,才想起去扶自己的车。

她拍着车座上的土,感觉有个东西戳了几下自己的手臂。

“给!”

“?”

意识到是在和自己讲话,她回过头。一本刚刚包好书皮的语文练习册送到她面前,上面躺着一个撕破的紫色信封,举着练习册的是个陌生的高个子男生。

普华心里一惊,半天都没找到自己的声音。

那男生却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书不要了?”他说话时,下巴上几跟半长不短的胡子跟着动了动,看着怪怪的。

普华的右眼皮又不受控制的抽搐了几下,她伸出手机械的去拿练习册,总觉得眼前的男生有点眼熟。

“你叫叶普华?”男生低头看了眼封面上的名字,把书交回她手上。

普华没有回答,也忘了说谢谢,接过书站在路边。

男生单脚踩着脚蹬,按了下车铃,抛下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调转车头骑走了。

普华惴惴不安的把练习册和信封装回书包里,扶着车往停车区走。摸摸膝盖竟然摔破了,校服上也蹭了拇指大小的一道口子。她避开六班的停车位,发现刚才的几个男生都围在篮球架下面,纪安永在,还有……刚刚那个替她捡书的男生,他的手搭在纪安永肩上,一副很哥们的样子,不知在讲什么。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但是普华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像是有某种感应,在她注意他们的时候,那男生也回过头看到了她。他仍然在跟纪安永说着什么,眼光却一路追着普华,如同芒刺扎在她背上。普华的不安又复发了,她拼命低头眨眼睛希望眼皮不要再跳,把车停在老位置,卷起书包以最快的速度跑上了楼。

课间操后,娟娟扶着一瘸一拐的普华去医务室上药,下楼时问她“怎么撞的?”

普华要讲,但楼梯上都是刚做完操的学生,里面不乏早晨撞在一起的几个男生。第一节课大家彼此介绍过,名字虽然记不全但也差不多。因为认识了,她反而不想说。

纪安永走在最后面,从普华身边经过,对她略微点头算是打个招呼。普华也对他点点头,手紧紧捏了捏娟娟,没让纪安永看出她的脚崴了。

等大部队从楼梯上拐过去,两个女孩才不动声色的下楼,逆着人流横穿过操场去对面的医务室。

娟娟在一旁嘟囔:“你们认识了?”

普华忍着疼,闷闷“嗯”了一声。

上完药回去上课,大家散在楼道里,娟娟扶着普华回到位子上,嘱咐她别随便走动。离开前凑到在她耳边嘀咕:“中午顶楼!”

普华比了个“OK”的手势,目送娟娟回到自己座位。她刚要转头坐正,不期然与后排某双眼睛撞到一起,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是定睛看果然是他。

这已经是一天里的第三次了,那个叫施永道的男生在盯着自己!

第一节的班会他站起来做自我介绍时,普华没敢回头。

他好像正在想题,左手转的自动铅笔像是一根魔术棒从几个指尖上飘过仍能不掉落,直勾勾的盯着教室的某个方向,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普华微微挪了挪椅子,从位子里拿出课本做作业。她从作业本上撕下一小角黏在眼皮上,希望令人心悸的跳动早点结束,然后正襟危坐拿起笔,开始认真分解眼前的立体几何题。

当天晚上,普华在日记里写下了这样的句子:

真的难以想象,竟然跟他说话了。其实,还好啦!

裤子破了,被妈骂了两句,爸说买新的,妈说补补还能穿,娟娟说补好的地方可以当个“纪念”,有道理!

那个施永道真奇怪,他会是纪安永的好朋友吗?但愿不是,以后要小心他!好在,信已经放回去了!封青也没有发现。上帝保佑,纱织保佑!

第一节化学课感觉很难,要好好听讲做笔记,普华,加油啊!

嗯……要加油!叶普华!

2-3

一个月很快过去了,普华和纪安永说过的话加起来也不超过十句。他们不在一个小组,没有什么接触的机会。而她对初三的期待,很快在六班压抑的气氛中消磨殆尽。

在这里,交流是件很奢侈的事,同性别的同学之间姑且这样,异性之间就更有一道天然的屏障。普华发现,六班的男女生很少说话,除非万不得已。在一个卧虎藏龙的集体,派系分明,大家都在扩大自己的领地,这个班级没有朋友,只有敌人。

卸去了生活委员的职务后,普华和娟娟都成了班里不起眼的小萝卜头,如果不是老师课上点名回答问题,一天里可能都不会有人叫她们的名字。除了身边几个原来班里的老同学,其他人态度一贯不冷不热有所防备。学科的压力也从开学第一天与日加剧,普华疲于应付,根本顾不得结交新朋友。

两个月之后,班里的形势大体确立下来,几个小团体之间的竞争初步尘埃落地,原来六班的一派男生占据了排名靠前的大部分席位。纪安永月考进了年级前十名,令普华万分欣慰。她对他的欣赏有增无减,哪怕只是听着他回答问题,或是看看他打球的身影,她也甘之如饴。

令她意外的倒是施永道,他也在前十名之列,排名比纪安永还要靠前。施永道留给普华的最初印象是挂在嘴角边那丛早生的小胡子,有点滑稽。他的嗓音随着变声期的到来日益低哑,看人的眼光还是那样带着侵略性。他很习惯打量她,不管是课上课下,而且毫无掩饰一副坦然,弄得她不敢从他坐的一侧回头取东西。她把这种目光当作挑衅或男女生间的敌意,可又不明白他们之间的敌意何来。因为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普华小心翼翼回避着,每次他从走道上经过,她都习惯性往另一边挪挪身子。但她又羡慕他的成绩,尤其是化学课,他能够游刃有余的与老师就解题展开论证,甚至想出更简单快捷的方法,他的化学成绩凯歌高奏,无一例外都是全年级第一名,几乎一路满分。

普华的成绩并不理想,第一次月考化学成绩落后近二十分,跌出了班里的前三十名,只在语文和英语两个单科上还保持着领先优势。娟娟综合成绩一贯比她好,又有理科头脑,所以还在原来的名次徘徊。至于裘因,除了出众的家世和外貌,她在班里的成绩可以算得上很糟糕。娟娟背后说过,裘因能进重点班肯定靠关系靠脸蛋。像她们这种没脸蛋没家世的就只能拼实力。

拼实力谈何容易!因为成绩和爸爸妈妈给予的希望,普华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令她在期中考后瘦了足足四五斤,可即使再怎么努力,她在物理化学上好像就是不开窍,成绩还是继续一分分往下掉。每逢化学课前甚至出现了神经质的恐惧和疑虑,生怕自己又漏掉一个知识点或弄错一条公式的计算。

娟娟策动过几次让普华去向纪安永问问题,每次普华都是动了念头又因勇气不足告吹。这样反反复复,熬到成绩退到七十分以下,她权衡利弊,终于放下面子,在某天午饭后拿起习题册走向纪安永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