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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屋里的童年(15)

作者: 琴瑟琵琶琶 阅读记录

“嗯。”

次数多了,铁蛋儿干脆不搭理他们,径自往朴洋家走。

“朴洋,你们家邻居真烦人!总问我想妈不!”

“就是,我每次上学路过,他们也死死盯着我,盯得我都不会走路了,然后他们就说我像大姑娘。”

“哈哈,真的呀?那我心里就平衡了,哈哈。”

俩人像往常一样玩象棋、十六鼠。

“我知道一个好玩的地方!”朴洋显得很神秘。

“哪?”

“游戏厅。”

“唉,我早听说过,好多人都去玩,可我没钱,钱都给我妈治病了,再说,我也不会玩。”

“我请你!走吧,别让家长知道。”朴洋对哥们一直很大方。

“好!”

俩人脚步飞快,直奔老孔家游戏厅。

好家伙,一开门,热闹气氛扑面而来。小小屋子摆着五六台黑白电视机,连着游戏机盒子,一条条电线纵横交错。十多个小学生全神贯注地操纵游戏手柄,不时发出惊叫和叹息声。

“你俩玩哪个?”老板娘见有新人来,很热情。她个子不高,脸黑了吧唧的,还有雀斑,像粘了芝麻的火烧。

“多少钱?”朴洋大方地问。

“黑白电视一块钱一小时,彩色的两块,玩哪个?”

“黑白的吧。”朴洋的手不自觉地摸摸裤兜。

老板娘熟练地打开机器,服务就是到家,进行几分钟免费“培训”,调出“坦克大战”:“这是发射按钮,这是方向,简单吧?”

铁蛋儿他俩就是玩游戏的天才,不到几分钟便游刃有余地操控起来,二十分钟不到,打通关。他们又玩了“魂斗罗”“双头龙”“超级玛丽”等等,越玩越兴奋,眼珠子都要掉电视里了。

“到点了!”老板娘生硬地叫了一嗓子。

俩人很是不舍。

“还加时间不?”老板娘看出了他们的意思。

“不了,明天再玩。”二人磨磨蹭蹭地离开了游戏厅。

“原来游戏机这么有意思!”铁蛋儿说。

“你信不,再给我五分钟,我能把刚才那关打通。”朴洋不甘心地说。

“我四分钟就能。”

“你真能吹牛!”

“下次我请你,比试比试……”

二人意犹未尽,从此,他们有了新的娱乐项目。朴洋一有零钱就请铁蛋儿打游戏机,从来不吝啬。游戏攻略成了他们课余的谈论话题,有难关无法攻克时,便冥思苦想,研究战术。每每闯过难关或打破纪录,都会赢得旁观孩子们的赞叹。

这两位“天才”上课时也会聚精会神地思考,但不是老师讲的课,自然是游戏情景。看着看着,便想入非非:墨汁刷的黑板,就像电视屏幕,老师成了那个关底大怪物,张牙舞爪。铁蛋儿握着笔,像操纵游戏手柄一样,可这大怪物太难消灭了……

“邹子玉!”

“喂,老师叫你呢。”同桌李莹掐了他一下。

铁蛋儿像触电一样站起来:

“到……到时间了吗?再加一小时。”

教室里先是静得吓人,紧接着,同学们哄堂大笑。

“你说什么呢,什么加一小时?我问你计算结果!”老师的教鞭“咔咔”地敲着黑板。

顿时,铁蛋儿感觉脸比游戏机上的变压器还热,羞愧无比,坐了下来。

“喂,你刚才说再加一小时什么?”同桌好奇地问。

“再加一小时你!”铁蛋儿没好气地说道。

“你……哼!活该。”

只有朴洋知道铁蛋儿一小时加的是什么。

……

时间过得太快了,转眼期末考试结束了。成绩出来后,连铁蛋儿自己都不敢相信:排第21名,如果倒数就是第11名。这个成绩是他学习生涯中的最差纪录!铁蛋儿拎着试卷,像丢了魂似的,耷拉着脑袋,一步一步往家挪。“曾经的三好学生,落魄到21名,如果妈妈活着,我连家都不敢回了。”铁蛋儿乱想着,不知不觉到了家门口,他徘徊在门口,不知道怎么面对爸爸。

“老儿子,今年考第几呀?”爸爸每次都得意地问,然后意料之中地听到一个得意的答案。

“二……二十一。”

“第几?二十一?”爸爸一把夺过试卷,红色的字刺痛了他的眼睛,半晌没说话,铁蛋儿也不敢说话。

爸爸扔下试卷,转身离去。自从妈妈去世,爸爸从来没有打过他,这次也一样。今天犯了这么大的错误没有挨打,铁蛋儿愧疚万分,心想还不如打自己一顿舒服些。

后来,爸爸知道了铁蛋儿成绩下滑的真正原因——打游戏。晚饭时,爸爸语重心长地教育铁蛋儿:

“你妈没得早,你爸我是个农民,没什么能耐,将来咱家就靠你了,好好学习,考个好学校,找个好工作,别再种地……”

铁蛋儿将米饭不停地往嘴里塞,两腮鼓鼓的,泪珠滚落到碗里……

正文

24 苦中作乐

[更新时间] 2012-07-19 09:22:29 [字数] 1027

24苦中作乐

长辈常说编筐编篓,重在收口,铁蛋儿没收好口。但是,这个暑假过得还算充实——与爸爸一起干了一个夏天的农活。

其实,铁蛋儿从九岁开始就跟着爸妈干活了。想想那时候,爸爸在前面挥舞着镐头刨坑,铁蛋儿在中间,拎个小桶向坑里施肥,每个坑都要踩一下,否则化肥会“烧”坏种子。妈妈紧随其后,每个坑里撒几粒玉米种,用脚培上土。妹妹呢,只顾在地头打滚儿,疯跑。铁蛋儿再大一点,这个队伍顺序就变化了,铁蛋儿排第一位,妈妈中间,爸爸最后。妈妈去世了,铁蛋儿还是排头,妹妹从地头被调到中间位置,爸爸还是最后……今年,铁蛋儿干得尤其卖力,试图以“劳教”方式好好改造,弥补学习上的落差。

今天,热得让人抓狂,太阳晒得大地发烫,邻居家那只很能得瑟的“黑背”也打了蔫儿,趴在树阴下伸长舌头。知了的精神头却很足,越热越是叫得欢。

“走,儿子,插秧去,今天争取完工。”爸爸把扁担和土篮绑在车上,铁蛋儿抱着尺线,和爸爸奔向稻田。二十分钟就到了,一望无际的稻田里灌满了水,粼粼波光有些刺眼。人们有的挑着稻苗在田埂上走直线,有的踩在泥水里撅着屁股插秧。

爷俩光着膀子任凭太阳烧烤,光着脚板儿与大地亲密接触。黑泥白水混杂着草的清香。铁蛋儿屁股翘得老高,对着太阳,似乎是对烤人的太阳的蔑视。左手托起一坨稻苗,右手掐出四五棵,插在泥水里,再掐一撮,再插入泥水里,机械地重复千次,万次……

“嗬!你儿子顶一个大人干活了!”邻居张大爷一边抛秧一边赞叹着。

“还行,俩孩子懂事,让我很省心。”爸爸很得意。

铁蛋儿的屁股翘得更高。爸爸挑着扁担运稻苗,扁担在肩上有节奏地一颤一颤,田埂上留下无数脚印和汗水。

快中午了,看来今天有望完成任务。长时间撅屁股真的很累,铁蛋儿努力直起腰,似乎能听到腰椎咔咔作响。他坐到田埂上休息一会,感觉脚踝发痒,一看,原来是一条黑色的水蛭,贪婪地吸自己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