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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别的就要你(84)

“再见!”她微笑着摆摆手,看着子恒走远。

那影子,消失在没有月色的花园里。

下一秒,整个夜空在她眼里旋转,她踉跄着向后退,靠在楼门口的墙上,砥住身子,慢慢呼吸。她想看清远传的灯光,想顺畅喘气,她知道自己能做到这些的。

她隐藏了很久,但是哮喘饶过了她,头疼没有。

她无力的靠在墙上,想等一波剧烈的头疼快点过去,她跑累了,也疼累了。

刚刚闭上眼睛的瞬间,感觉肩膀被紧紧捏住,她几乎要被那双手提起离开了地面。晕眩的视线里,她只能看到一双愤怒的眼睛。

那又是谁的眼睛?

第十五章比较问题

东奎把她一路拽到车里,她只挣扎了两下。头在他的蛮力下重重撞上车门,她有几秒钟除了头疼完全没有感觉。

“你去哪儿了?”他的声音里都是焦急和愤怒。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和他并排坐在后座,她靠着椅背,想缓和一下额角爆开的疼。

“说话,你说话。”他的英文,急切地撕开了她想要的片刻宁静。

她勉强抬眼看着他,觉得陌生而疏远。他,不久以前逃避了她的问题,现在再来找她做什么?

“她叫什么?”她的声音很无力,头依然疼得厉害。但是,那是她最想知道的。

他还没回答,她又苦苦笑了,“也许,我该问,她们叫什么?”

他突然放开她,听到她冷漠的笑声,还有那个尖刻的问题。从在餐厅听到神话那刻开始,他们的命运又转入了逆境。她现在躲在后座的阴影里,整个人都是黑色的。

“那些都不重要了,你要相信我。”他给出的答案是那么困难。那个“不”字已经让她远远跑走,如果让她知道全部的真相,她根本无法承受。

“我相信你,但我要知道她叫什么?”她非常坚持,非常顽固,没有丝毫退让的可能。

他投降了,找不到理由拒绝给她答案。如果坦诚是唯一的方式,他没有别的选择。

“我第一个的中文老师,叫郑雅文。”

“哪两个字?”

“典雅的雅,文学的文。”那是他很熟悉的描述,另一个女人每次都会向别人如此介绍自己,包括第一次和他见面,用韩文说过的话。

“她多大?”

“和你同岁吧,比你大几个月,二十七岁。”他犹豫了一下,希望这些不隐瞒,能够换来她的释然,他也料到,可能性也许很小。

她问过之后沉默了一会儿,“她漂亮吗?”

“……”他不知道如何回答,骗她或是实话实说。

“她漂亮吗?”她没听到他的声音,她想知道。

“我不记得了。”他,早已忘了那个人,忘了那张脸,忘记了被伤害的疼。他现在想要的,就是她。他想永远厮守的,也是她,他根本早已忘记生命里那几个过客。

“她漂亮吗?”她没有放弃,他不回答,她就一直一直问下去。

他咬咬牙,艰难的说出了两个字。“漂亮。”

她躲在黑暗的后车座,眼泪流到了脖子上,他看不到。那两个字,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褒义词,却是插在她心头一把刀。

她安静很久没有出声,他也没有。

他感到她微微动了一下,“你爱她吗?”,黑暗里传出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

“我爱过她。”他,从来不否认曾经有过的感情,就如同不否认他对她已经陷入的无法自拔。然而,她却并不打算结束。

“有多爱?”

“很爱吧,如果不是很爱,也不会想到结婚。”他吐出这些话真的很难,但在她听来,那么流畅,那么容易,似乎,他依然还沉浸在其中。

“你爱过我吗?”她从来没如此怀疑过他对自己的感情,但是不可否认,从一开始,她就摸不透他的感情。她猜测,迷茫,自己疼了一次又一次。

他没有注意她的用词,只是急切地回答,他不想做任何比较,她是无人可比,也无法替代的。“当然,我当然爱你。”他想去拉她的手,她躲开了。

用手支着自己的额头,她困难的说出了心里最介意的问题,“有她多吗?”

问出口,觉得自己终于像个乞讨爱情的人,毫无尊严的匍匐在他面前。她,原来没有想过份量的轻重,但是现在,突然觉得,她不得不比较。即使放弃她的尊严。

“你们没有可比性。”他不想让自己被自己的陷阱吞噬。

“如果我一定要你比呢?”她的执拗又来了,明知道要受伤,还是义无反顾。

他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说什么都是错的,因为他有过去,爱过别的人。“我不想比,也没什么可以比的。你是你,她是她,你是现在和将来,她只是过去。”他的声音很急躁,很烦感。他不知道还能怎么让她明白这个道理。

“我,就是要知道过去,就是要和你的过去比较,如果你爱我,没有不能比较的。”她勉强支起身子,“世界上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东西,也不会有两个一样的女人,她们在你心里的份量,当然也不是等同的,我就想知道,孰多孰少!”说完一席话,她像是吐出了最后的力气,被头疼逼得靠回到座位上。

“我没法比,真的没法比,厉俐,你理智点,感情是不能比较的。”他抓住她的手,不许她躲开。他很生气,生气她的执拗,和她无稽的比较。

“世界上没有任何两条相同的河流,即使同一条河流,你也不可能同样迈过两次。一切事物都在改变,你不要比,要比,就和你自己比。”他真的越来越爱她,爱到骨子里,如果她想比较,就比较这个,而不是拿自己和一段历史比较。

她听到了他澎湃的陈词,她知道有道理,但是她还是陷在自己的问题里,“有她多吗?”,她没有察觉,自己又问了一遍。

“你到底要我怎么解释才能明白。你,不是任何人能够替代的。”她在他心里的地位,从来不容置疑。

“我取代了她吗?”他的话,并没有让她快乐起来。

“是,你取代了她,我不爱她,永远不爱了。我只爱你。”这样说,她能满意了吗?

“没有东西是不能取代的。”她笑了,那笑声,像是发现了天下最荒谬的论点,一下子抓到了对方的软肋,她等的,也许就是他的暴露。

“当然有。”他讨厌她的笑,在他们讨论感情的时候。

她用一只手推开他,靠向车门,“这世界上任何东西,任何人,都可以被取代。”

“当然不是。”他反手锁上了车门,他怕她又逃开。

她的笑意更深了,写满辛酸。“你锁门也好,不锁门也好,你的话都是错的。我不相信。”她最不相信的,就是无法取代的论调。

“为什么!”他急了,真的急了,如此的剖白,几乎没有意义。

她用手摸到他的肩膀,他的脸庞,笑着说,“因为,我妈妈被替代了,懂吗?如果真有爱情,真能持久的话,她死了,依然不会被替代。”眼泪让她的头疼迷乱了方向,也看不清他的脸,“她死了不到两年,就被替代了。这只告诉我两种可能,我爸根本没爱过她,或者,他们的爱在她死时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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