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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别的就要你(132)

她不信,不信他会出现。从有了新家之后,她每次的等待都会落空,他从来没有准时出现在外婆家的巷口。他总是有事忙,他总是赶不及时间。

扶着床头柜,想支撑自己站起来,竟然做不到。头晕眩的厉害,脚一点力气都没有。还没有起身,又要倒回到床上。但是,她不允许。

十五年了,整整十五年,从来没有听过一个充满关切的父亲,从来没有。她强迫自己站起来,几乎跪倒下去,但是扶住了床头柜。她站了起来,经历了无休止的卧病之后,她终于自己站了起来。

她想去开门,想看看他,十五年了,她和父亲十五年没见了。

慢慢把力气放到脚上,重心前移,她迈出了步子,寻找着下一个支撑点。电话那端依稀还有声音传来,她想快几步走。哪怕再落空,她也要去,去给爸爸开门。

厉俐一步步从房间蹭到了客厅,在卧室门口开门的一瞬,她不知道等她的是什么,但是客厅关了大灯,只有门廊上的照明灯。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护理不在,Cris也不在。扶着门框因为突然放松,力气要散去,她下意识掐了自己的腿,让疼带来清醒。

那也许不是父亲,他不要自己了,那也许是假的。大门,离卧室尚有一段距离,她能走过去吗,靠着自己的力气。

她不知道,犹豫又很坚定,推开门,歪歪斜斜的往前走,她看着房间在起伏,脚步却似乎轻快了一些。门把手就在眼前了,马上就到了。

她突然失了力气,没有平衡的摔倒,手肘重重磕到地上,比任何一次输液或抽血都让她疼痛。她就倒在离门几米的地方,但是那几米,似乎无限遥远。

支起身,勉强可以坐起来,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力气了。即使就在咫尺,她也走不过去了。那门口,一定什么都没有,都是个梦,都是骗她的,她告慰着自己。

如果是真实的,她也打不开。看向那扇厚实的房门,不知道它能阻断什么,但是心里突然觉得疼。她,已经如此没有,连走路都不能走远,她还剩什么,还能做什么?

她看着那门把手,抬起手试着,看到指尖与门之间遥远的距离,让人泄气。她,不想就这样的瘫软下去,连一扇门都打不开。

那门外,可能是父亲,她想了十五年的父亲。

突然收回手,捶着地,捶着自己的腿,她不知道要发什么声音,但是冲出嗓子的,竟然是哭泣。

她低头看不清地板的颜色,抬头,大门也模糊了。她觉得湿热的东西滑下了眼眶,烫得她更疼。

她向前爬,一点点往前蹭,她要开门去。走不过去,她也要爬过去。她把最后的力气,都放在每一点移动上。

泪水滴在地上,她的手背上,拂开视线里纠结的发丝,她往门的方向爬,嘴里停不住的呜咽。

手肘很疼,眼泪,也很疼。

她的呼吸很沉,很乱,累了,但是距离在缩小。爸爸,在外面吗?真的在外面吗?

只有一步之遥了,她不得不停下喘气。门廊的照明灯光打在她脸上,有种晕眩的感觉。她想坐起身,但是没有力气坐稳,想往前爬,却无法移动。

她倒在大门的前面,指尖几乎可以触到那冰冷的金属,但是她太累了,再也动不了了。门廊的灯光让她迷蒙,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趴在地上,看不清眼前的东西,眼里都是泪水。

她放弃了,闭上了眼睛。就像在妈妈灵塔前一样,她放弃了,松开手,让自己闭上眼睛,慢慢睡去。

脸颊贴着冰冷的地面,那上面,趟着泪水,她趴着,再也动不了了。

突然听到开门声音,睁开眼看见客厅已经亮了起来。她的感觉,模糊了一瞬,又因为那声音和灯光觉醒了起来。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她趴着身子拼命抬起头,往门外看。

爸,在哪?

屋内的灯光很亮,门外,一片漆黑。

但是,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

第四十四章爱情背叛

爸,是爸!站在门口,手里的电话依然没有挂上。她被人扶坐起来,然后看着父亲一步步走了进来,走到眼前。

门合上了,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还有些坐不稳,但是哽咽已经忍住。

老人看着瘫软在地上的女儿,消瘦的脸颊上还有泪水,眼里,第一次充满了渴望和情感,不再是那个把自己封存在坚韧背后的孩子。她太倔强了,到头来,疼得是她自己。

蹲下身,有手摸着她的头。二十七了,竟然一晃眼就是十五年。

“厉俐……”老人的声音中有些迟疑,他们冷然的十五年,是一道无法跨越的沟壑,但是,为了她有个依靠,他想让她跨过去。

她的发缠住了老人的手,她眼中掉落的泪水更多了。好像那个失去妈妈没有哭泣的孩子,把积累的十五年的泪水一下子都发泄出来。

“爸……”她有些胆怯的开口,她什么也没有了,父亲突然出现了,父亲,遗忘了自己十五年的人,还是出现了。

她,已经太久没有说过话,嗓子都是沙哑的。她说了,忍了这么多天,终于愿意张嘴说话。

老人有些紧张的轻轻拍着她的背,想道歉,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他们之间隔着血缘,隔着时间。

“……对……不住……”几个断续的字,在她,却格外温暖。她看着父亲,他老了,头发白了,皱纹多了,他一贯冷淡的眼睛中充满了关切。

“爸!”她大声地叫了,勇敢地叫了一声,冲破了嘶哑的声音,大声的释放。身后的护理正在扶她,身边的父亲也给了她力量,让她站起来,再勇敢面对生活。

其实,没有什么能被打倒,只要愿意走出来,没有摆脱不了的过去。在父亲和护理的搀扶下,她又回到了卧室里,躺在床上。

她很累了,刚刚接到电话,走向大门,看到父亲,她累了。

如果没有经历的那些伤,也许她不会改变,依然藏起自己的渴望。父亲,对她依然是个有名无实的代号而已。她习惯了没有。

但是,东奎背叛以后,突然知道一无所有的感觉,留给父亲那句忘了我吧,其实不是真心的,她不想被遗忘,只是得不到,不得不退开,消失。

失去的太多,除了被遗忘,还有别的选择吗?

看着床边的父亲,忘情的希望,自己从来没有长大,妈妈从来没有离开。她,能够矫情的做个小女儿,时间,停滞在十二岁以前。

如果能停止,能倒带,但愿从来没有失去过,也希望从来没有相识。失去母亲的痛苦,她和老天争不过。失去感情的痛苦,是他剥夺的。

看着父亲,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那个手机,那一只耳钉,是父亲的意思吗?

老人好像看懂了她的心思,拿起床上的手机,放到她手里。“好好珍惜,再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他……一个机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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