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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别的就要你(120)

东奎和Cris走在最前面,紧紧跟着工作人员。东奎曾经来过两次,知道大致的方向。他亦步亦趋的搜索着周围,他不想找到什么,又害怕找到什么。

成排的墓碑之后,是一座苍白的灵塔,在黑夜的雨中静穆着。

那上面,镌刻着逝去者的名字,超度着已亡人的灵魂。

他们往前走,寻找那个属于厉俐母亲的格子。

几个月前,在拜望她父亲之前,他陪她来过,给那两棵小树培土浇水,取了两片松枝带回家夹在本子里留念。

他,熟悉这里,因为有她,并不觉得死亡的恐惧。

但是现在,他害怕,从没有过的害怕。

工作人员突然停了下来。手电对着远处的地面照了过去。

雨很大,夜很黑,什么也看不清楚。所有人的视线里,都是一片黑暗。

但是他看见了,在灵塔的前面,她和他一起种下的两棵小树之间,有一个黑色的影子,倒在地上。

那团黑色,一动不动,任雨水冲刷着,湮没在夜色里,但是他看到了。

他奔了过去,不顾一起的奔了过去,向着已经破灭的希望和死亡奔了过去。

冥冥里,他知道她会选择这里,找不到妈妈的那个孩子,最后会回到妈妈身边。

他知道,她会来这儿,他早就预感到她会来这儿。只是,电话里他没有说,如果她来了,只有一个可能,不会再有希望。如果她来了,她已经做了惩罚他的选择,没有给他任何转寰的余地。

木莲停了下来,拉住了常昆和子恒,走不下去了。她顺着那柱手电的光,看见了倒在泥泞中的黑色身影,也看到了那双湿透的鞋。

那是某个早晨,晴美最后穿过的那双鞋。

……

东奎摔倒在冰冷的雨中,一身的污渍,手伸直就能摸到身前的人。

他抬起头,看见了她。

厉俐静静的侧躺在灵塔前,手放在身前,闭着眼睛,像是每次睡去时的样子,也像他用手机捕捉的那个美丽瞬间。

那白晰的额头上,错乱的发丝都在滴水。只是,她的手上没有戒指,她的耳垂上,也已经没有星星。

雨水恣意的淋透了她的身体,也浇碎了他的心。

一张死白的面容上,唇边竟然有笑容,像是梦见了最思念的人。他看到她脸上那安详和解脱的死亡。

她,摆脱了一切苦难,选择了这样的方式,报复他,也结束自己。

她,死了。

他不敢碰她,不敢触摸她的冰冷,他不想证实死亡,他不许她死,他不许自己失去她。他还没有解释,还没有道歉,还没有追到她,不许她死。

那只是个误会,彻头彻尾的误会。

雨水进到了眼睛里,和他的泪水一起涌了出来。

凝固的几秒之后,他还是伸出了右手,用带着戒指的右手,去抚摸她的额头。

那个,曾经属于他的女孩,静静地躺在雨地里,躺在他面前。

那个,为他扎耳洞的女人,要嫁他的女人,离开了他。

她,是冰冷的,比雨水更加冰冷,已经,没有了温度。

夜半的墓园,突然一声野兽般的嘶吼,啼着血,镌着恨,惊起了无数不归的灵魂。

“厉俐……”

……

第三十七章生死纠缠

她死了吗?

她没有!

但是看懂那证明的一刻,她的心死了。

……

Cris挥拳把东奎打倒的时候,他正死死把厉俐抱在怀里,不顾一切的样子,像是要杀死自己,或者再杀死她一次。

他和她一起倒在地上,他扑过去抓起她的身子,拼命摇她,直着嗓子叫她的名字。他不许她在这睡,他得把她叫醒!

她在他怀里,像断了线的风筝,柔弱无力的飘摇。

他不许她就这么走,他离开的时候,她还睡在旅舍那张软塌上,疲惫的样子让人心疼,他亲吻了她的额头,看着她的小星星,给她留了字条。

他说了他会很快回来,她怎么敢不等他!

她怎么敢下次见面,就在冷雨里一睡不醒!

怎么敢!

他疯了一样抱起她,站不稳,又摔了下去。

厉俐也倒在雨里,躺在一块墓碑旁边,白皙的面颊上错乱着雨水,看不出生的迹象。

Cris再也受不了了,冲过去和东奎抢,不许他再碰她。

她已经走了,谁也不许再折腾她。

于是,两个男人扭打在一起,一起摔倒在雨里,谁也不放开谁。撕开他们伪装了很久的外衣,开始了厮杀。

两只挣脱了笼子的野兽,为了猎物不会放手,一定要尝到血的味道才肯罢休。她死了,他们将不顾死活。

“早知道这样,当初说什么也不会把她给你。”Cris把东奎推倒在前面的墓碑上,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在Shellas我就不该把她给你!狗娘养的!”

东奎什么也不说,承受了那拳,回过头,又扑了上去。他,不许她走,也不会把她让给谁。Cris吃了他一拳。

血腥,疼痛,他们只想承受这些,不想面对她的离开。

“你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Cris的声音从来没有如此疯狂过。她活的时候不是他的,死了,这个男人还要折磨她。“今天我就让你陪着她,让你也去死!”

Cris的拳头又快又狠,出手,又被东奎扑到,返身压了上去。他得不到,至少想远远保护着她。这个男人得到了,又毁了她。

这男人比挥下酒瓶的David可恨万倍。他,非宰了这个畜牲不可。他,到底做了什么把她逼死了。

“你!凭什么是你!”身体撞在一起,两个人站不稳,打了又都倒了下去,被雨水和泥泞捆绑着。他们都失去了,现在,谁也得不到了。

东奎从始至终一言不发,打他,被他打。他只知道,不会放手,不能放手。

“别打了,你们这两个混蛋!”女人的声音,穿透了大雨,“谁说她死了,你们两个,都是混蛋!”木莲趴在厉俐身上,放声大哭。她的声音已经劈了,嘶哑得像墓园深处的孤魂野鬼。

木莲感觉不到她的温度,但是,却听到了她的心跳。

她还活着,还有心跳,她还活着!

“她没死!李东奎!你这个混蛋!她没死!”木莲的声音,制止了两个拳脚相向的男人进一步杀戮。“Cris,她还活着!”

他们几乎同时从泥地里爬起来,扑了过来,要争抢木莲怀里的女人。那句“她没死!”是他们这么久以来听到的最有意义的一句话。

她没死,她没死!

但是比他们快一步,子恒挡在了前面,把她抱了起来。

“谁也不许碰她!”

子恒,也许打不过他们,但是从九年前,他已经开始守着她,而后等了整整八年。

他用了八年的时间试着忘了她,但是他做不到。他的守候比他们任何人都长,他对她累积的感情,比他们任何人都深,想要保护她的欲望,不输给他们任何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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