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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分咖啡半分茶(63)

男人俯在她耳边轻轻询问,带着说不清的暧昧亲密,而其实,他们只是两天前才在布拉格展会上相识。孟晓荷望着身边男人棱角分明的轮廓,嘴角不觉翘了翘。英俊,只是游戏的一个要素,对她来说,游荡在圈子里久了,再英俊,得来容易就会品不出味道,激不起长久的兴致。圆满快乐很容易找,求个长久的承诺却是比造出把传世的好琴还难。

开始以为他是欲迎又拒,后来才发觉,在那女人身边待久了,他已经不是游戏的对象。这反而又激起她另一种挑战的决心。再见面时,他变得更加冷漠,也很自然。出租车终于开出了视线,孟晓荷收起了笑,踮起脚在男伴脸颊上若有似无的印下一个吻。

酒店的转角门缓缓地旋转着,衣香倩影最终消失在渐渐涌出的人潮中。

土耳其咖啡(下)————况味

开往卢布尔雅那的火车停在中途站台上,旅客上上下下,行色匆匆。

沿着车厢往里走,在某节包厢前停下来,列车员敲了敲玻璃,推门进去,放下了一杯热水。

男客人点头致谢,身子依然保持靠窗的姿势,侧卧他怀里的女孩已经睡熟了,黑黑的长发散在他膝上,枕着他臂弯里的弧线,嘴角带着一点笑意,身上还盖着男士外衣,手被男人紧紧握着。

见到这样一幕,年轻的列车员有些羡慕,替他们关门时,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男人拿起水杯慢慢喝着,不久就放下杯子低头望着女孩。他看了很久,看得很专注,眼神柔和带着爱怜,缓缓贴近,拨开女孩脸上的发丝,吻住了她的嘴唇。

在欧洲,到处可见洋溢热情的亲吻拥抱,却不及这对东方情人简单的吻令人心头发暖。列车员转身走回廊上,火车又晃动着启动了。

他们是谁,他们要去哪一站,他们会有什么样的故事,又会是什么样的结尾,列车员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包厢门,侧身让开经过的乘客,向自己的工作间走去。

街道,村庄,树林,溪流,景物在时间的流逝里一点又一点远去,生命的旅行就是这样,对谁都是甜蜜痛苦的冒险,他们也不例外。幸福是什么,未来会怎样,只有他们自己会懂,会经历。

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半分咖啡配着半分茶,冷暖甘苦聚散离合,慢慢调和出一杯生活,一杯,只属于他们两个的生活……

(完)

故事的延续(一)——————淡淡

子律也赶上最后一班列车,在车站候车大厅,买了份当日的晚报。布拉格的深秋也是冷的,路过书店旁边的便利店,进去买了一块黑巧克力。

车上一直是独自坐,他不爱吃甜食,却打开掰了一小块,化到嘴里的苦味融着香甜,让他有些怀念她冲泡的咖啡。不去门神咖啡的时候,她时常在自己公寓的厨房里摆弄瓶瓶罐罐,她泡的咖啡会放很多牛奶,像是给孩子喝的。第一次尝了他会皱眉,喝久了,有种外面没有的味道,他就慢慢习惯了。

他从不给她泡茶,知道他没有耐心细细品,但是她柜子里有一套很好的茶具,一起做陶艺的时候,她手把手的教他怎么捏出一只茶碟。她的手指纤细修长,盖在手背上,有种微微的凉意,那样冰凉的一双小手,在夜晚时,却能给他带来温暖。

从背后把她搂进怀里,或是带着她一起坐在工作台边,总有种说不出的踏实舒心,似乎生活本该是这样的。而其他女人,总带着太过强烈的气息出现在周围,也许是妖娆的香气,也许是张扬的媚眼笑语,总是不如她自然清新。

细细回味,也许她那杯茶的味道才是最好的,不浓郁,可以舒缓疲劳,回甘里还带着丝丝的暖意。

到站时,列车员在包厢里逐一检查作为,子律放下看到一半的报纸,把打开包装的巧克力放到风衣口袋里。

欧洲的火车站总是人影稀疏,出站口有排队的的士,上车时又拿出接待方留下的地址说明。

想到马上能见她,之前的疲倦一扫而空,手边的提箱里有些高磊韩豫带给她的小礼物,他倒是什么都没来得及买,只有一块吃了一口的巧克力。

酒会上匆匆打了照面的女人面孔又在子律脑海里晃动,年轻时这样的事也发生过,他没有这么在意过,如今真要他告诉她,却是张不开口,他们之间刚刚修复的东西其实没有想象强韧。

总觉得离不开她了,真要甩开手,每次都要回头,子律早意识到自己陷的比想象深。与其这样,不如回国把婚结了,也踏实放心了,她不是那种轻易会变的人,但是她做了决定,也是很难轻易改变的。如果现在不抓着这个时机和感觉,也许以后就错过了,就像灵感会从手边溜走一样。

“先生,到了。”

出租车司机用英文提醒子律,下车时,又摸摸口袋里的多半块巧克力,因为风大了,就把领子竖起来。

她住的新病房还没有去过,到了楼上却是空着屋子,问了护士才知道她在下面花园透风。

放下行李,子律旋即下楼,直走到楼口,就见到后院里一片淡淡的欣绿。花园中间的石廊边,她倚着桌子看一本书,编着的发挽在一侧,有几缕垂在风里。

住院服的颜色是淡蓝的,她披着大衣,露出袖口身前蓝色,望着她在弄弄绿意里的侧影,子律竟然移不动脚步。

护士就在不远的地方看护,病人们在夕阳的余光里穿梭在她身边,可她就是那样安然自得的看书,子律有些好奇她在看什么,过去在家里,她常常这样一动不动在他怀里缩着看书,再低头时,他腿已经麻了,而她只会眯着眼睛,继续看她的书。

他醒着而她睡了的时候很多,但每次都是在欲望宣泄之后,她看起来疲倦而可怜,子律一时想不起舒快乐沉浸在梦乡里的样子。五年的时光,她真正快乐笑的时候其实很少,最多只是唇角翘翘,他稍有感应过去时,他早已经收敛。

也许也是这样,他们会争吵。病人从身边经过,面上都是清透木然的表情,子律一步步走近石廊,就像走近一件艺术品,不想打扰她难得放松自在的感觉。

舒其实已经看的有些倦了,躲过子修,明知道子律第二天才会赶回来,却在花园里待了一整个下午。

手里拿了本医院的宣传册,前后就是十几页,她前前后后看了不知道多少遍。每翻过一次,好像就把这些年两个人的遭遇又过了一遍,初次的早晨,躲在画廊角落里哭,那年过节,和他在一起,他不在国内时独自等电话的晚上,参加活动他手挽在他臂间的感觉,还有他获奖时的感言。

舒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已经有些岁月的纹路,指甲修剪干净却苍白没有颜色,这双手做过的东西她自己都数不过来,挽过他的次数却是有限。也许是太疏远了,每次聚会他总是先松开手的那个,每次接吻,她都是先扭开头的一方。这样的感情,他不嫌弃,已经是难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