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落花辞(166)+番外

离恨天这才打消了疑虑,芷芜的性情,他是了解的,不论是何原因,她都不会有害人之心。

“当年,南山寺一场雷火,侍奉巫后临产的医官,皆葬身其中,只有华氏逃了出来。随后,他换名改姓,携妻子逃离沧溟,在风、巫边界的一个小镇隐居了下来,靠开医馆为生。可惜好景不长,几年后,华氏卷入了一桩命案,死于狱中,他的妻儿,也被卖入当地长史府中为奴。那长史家的公子见华氏的妻女颇有姿色,便起了欺辱之心,谁知,还未得逞,便被华氏的幼子一刀砍死了。这本是要处极性的大罪,因为犯人年幼,便又充入宫中为奴了。”

离恨天道:“你只要去内侍监,调出昌平八年的內侍卷宗,看看谁是幽州籍因杀官入奴的,定能找出华氏遗孤。”

能在如此短的时间,把华氏之事调查清楚,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位神秘的西楚剑客,抑或说「修罗统领」了。

子彦目露感激,忙道:“子彦替母妃,多谢离侠。”

离恨天眼底展露一丝笑意:“对我,你无需客气。”

许是被这青衣男子温暖的眼神所感染,子彦忽然问:“有人在威虎军中用夭黛害人,此事,离侠可知晓内情?”

夭黛?

离恨天瞬间变色,旋即冷冷嘲道:“能使出此等招术的,必定是极阴极险之徒。我虽与巫启势不两立,倒也不至于用如此下三滥的伎俩去对付他。”

子彦暗松了口气,道:“如此,子彦就放心了。”

与威虎军其他各营不同,除了位于山腹中的训练营之外,死士营没有固定的驻扎地,十二营皆分布在高山深谷密林间。

他们长年累月的蛰伏在这些角落里,观察着连绵群山中的每一丝风吹草动,等时机成熟,其中的一些人,会被派到别国充当暗探,刺探情报。

与破虏营那群自视颇高的老将不同,死士营的死士们信奉「忠诚」二字,只有手握死士令的人,才有资格召唤他们、调遣他们、启用他们。

传说中的死士令,并不是普通的令牌,而是一根白骨制成的短笛,笛身刻着繁复的文字及古老的巫人图腾。据说,这根白骨并非普通的骨头,而是先王遍寻天下,才找到的一根千年龙爪。

巫王是以用晚膳的名义,将九辰召进王帐的。

用膳的间隙,巫王先是把这根骨笛交到了九辰手里,然后问道:“追凶之事,你可有对策?”

九辰道:“下毒却不杀人,此人的目的,一是扰乱军心,二,恐怕是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这种时候,无论他是哪种目的,恐怕都与破云弩有关。想要「请君入瓮」,这个诱饵,也必须与破云弩有关。”

“父王的意思,是从延氏兄弟下手?”

巫王听罢,淡淡一笑,道:“你错了。在孤看来,这并不是最佳诱饵。”

九辰露出困惑之色:“儿臣愚钝,请父王明示。”

巫王习惯性的用手敲击着案面,幽深的墨眸,直看到对面少年的眼睛深处:“最好的诱饵,是那半张破云弩草图。”

“延氏兄弟险些中毒而亡,惊惧之下,决定向孤献出草图,以求庇护,这很合理。”

“孤会命人传出消息,明日酉时三刻,延氏兄弟至王帐献图。你有一日的时间调度布防。”

“上次,你在西苑困住离恨天的箭阵,倒很实用。不如,就在孤的王帐周围,再摆一次。”

九辰闻言一震,双颊泛白:“父王的意思,是借此机会,把混入威虎军的各国暗探一网打尽。”

“他们已经传达了该传的情报,于孤看来,皆是弃子。”

巫王握起酒盏,甚是闲适的道:“谁是真正的凶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回宫前,孤要将这些祸患连根拔起。”

九辰由衷笑道:“父王妙计。”

巫王却意味深长的道:“孤只希望,你不会放过任何一条漏网之鱼。”

九辰离开后,巫王轻抿了口酒,问:“事情办得如何?”

一袭金衣的王使从隔帐后走出来,道:“明日天亮之时,离恨天就能得到消息。”

“王上真的要在此时动他么?”

离恨天实力难测,王使一直隐有担忧。

巫王冷笑一声:“你该知道,当夜,是离恨天将世子送回了威虎军驻地,可世子对此事绝口不提。”

“孤怎能放心,把死士营交给一个没有立场的主帅手里?”

王使叹道:“离恨天两次救了殿下性命,殿下刻意隐瞒此事,也在情理之中。”

巫王目光愈加幽寒:“死士营的主帅,可以冷血无情,却决不能心慈手软。尤其是——对待西楚。”

------------

96.王帐设伏(全)

九辰需要找一个合适的地点,用骨笛召唤出夜战营的死士统领们,了解情况。

因而,在最荒凉的兵器谷附近,他遇见了子彦。

“见过殿下。”

这里并无外人,子彦却依旧恭敬疏离的对他行了礼。

九辰早就窝了火,怒道:“是不是他又对你说了什么话!”

“他?”子彦做出疑惑的表情,很快,莞尔笑道:“殿下如此称呼自己的君父,就不怕被人抓了把柄么?”

“还有,日后殿下若有事吩咐臣,直接于帐中召见即可,切不要再屈尊去督造营找臣了。殿下身份尊贵,自然不在乎别人的说法,可臣却在意。”

子彦谦恭的说完这番话,隐有恳求之意。仿佛他们之间,如所有王室子弟般,隔着一片烈火,稍有越界,随时会烧到他。

这些话,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果然,又回到了当初。

无论多么努力,兜兜转转,还是这个结果。

九辰忽然觉得子彦也变得陌生起来,就像幼时,他看到巫王和文时侯言笑晏晏时,觉得自己的父王很陌生一样。他一直都是一个看客,看客,是不能打扰主角的。

子彦很快告辞离去了。

九辰没有阻拦,只是有些茫然的抬起头,在夜空中漫无目的的寻找着什么。

过了很久,他才把视线转向子彦离去的方向,黑眸中隐有水泽。

“我以为,你会跟他们不一样。”

九辰挑起嘴角,似是自嘲,一点水泽,却流出了眼角。

七岁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嫉妒过文时侯,也再也没有在母后面前同茵茵抢过食物,因为在西苑,他遇到了一个可以给他温暖的兄长。

他把成长中对光明的渴求,转移到了王宫里最暗无天日的地方。

因为有这个资本,他依旧骄傲张扬的一个人长大,从不在意周围人势力的眼光,也从不因为父王的偏心和母后的冷落而患得患失。

现在,他却开始怀疑,自己的这种个性,是不是真的制造了很多麻烦,以至于父王、母后甚至子彦,都不愿意亲近他,连整个东阳侯府,都因为这一系列的麻烦与他形同陌路。

也许,离恨天说的是对的,他的性格里,真的存在着一些、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问题。

上一篇:我靠测字发家致富 下一篇:神魔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