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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辞(165)+番外

结弱抗强,是顺理成章的事,与楚人的蛮横相比,巫国待淮国质子,还算礼尚有加。可这样的结盟,真的值得巫王用破云弩来展示诚意么?

九辰思考的间隙,一名士兵却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直接跪倒在巫王和文时侯脚边,急声禀道:“王上、侯爷,延氏兄弟突然晕倒了,好像也是中了怪毒。”

这无异于晴天霹雳,巫王几乎是遽然变色。

作为雪岭延氏的嫡传血脉,延陵,是这世上唯一能画出破云弩草图的人。自打督造营建起,巫子玉便把延氏兄弟当祖宗一样,好吃好喝的供着,只盼能早早感化了他们,让延陵心甘情愿的绘出云弩草图。

也许是因为祭炉神时,被当众割血,熔血于炉,延陵受到了极大惊吓。祭礼结束后,他便变得有些痴傻呆滞,比如,他经常盯着某个地方,可能是一片叶子,也可能是一朵云,一看就是一整天。巫子玉在巫王的授意下,小心的伺候着这位延氏传人,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着,生怕他磕着碰着,影响了智力的恢复。

他万万没想到,延氏兄弟,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下了毒。

根据军医的判断,这怪毒的来源,是一盘精心准备的糕点。而做糕点的老师傅,用一把菜刀,在伙头营外抹了脖子。

巫王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仿佛闷雷滚滚下,随时可能爆发的倾盆大雨。

这时,东方祜开口道:“王上,不如让祜去试试。”

东方祜用一种特殊药粉救了中毒将士的事迹,在军中是传开的。文时侯也是因为此事,才与这位淮国质子结为「知己」。

巫王同意了东方祜的请求。

九辰忽然觉得,也许,真的是这次的中毒事件,让巫王对东方祜、甚至于淮国刮目相看了。

毕竟,巫王看向东方祜时,那种探究的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

即使是面对再棘手的军国大事,巫王也极少露出这样的眼神。

另一边,伴随着阴沉欲滴的侧颜,巫王负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直攥得关节咯吱作响。

在梦里,他曾无数次梦到过那一朵朵破水而出的淡青色花朵,它们像一根根毒刺一样,穿透他的血肉,扎进他的骨骼,那样真实的——提醒着他的痛苦,他的屈辱。

他虽然还不能确定夭黛是如何流入军中,但他可以肯定,主谋之人,了解他的一切,更知道,怎么简单粗暴的揭开他的伤疤,让他心烦气躁、自乱阵脚。

他脑子里浮现出的第一个人影,就是离恨天。可他又比任何人都清楚地知道,离恨天绝不会拿云国故土和西陵语的死来开玩笑、来报复。

那么,幕后操纵此事的,究竟是谁呢?

但无论是谁,此人扰乱军心的最终目的,必定也是指向破云弩。

破云弩……

他已布好了局,待收网之时,无论牛鬼蛇神,都是逃不掉的。

思及此处,巫王不由自主的把目光落在了尚抱臂沉思的九辰身上。

也许,真的到了动用「死士营」的时候了。

死棋搁置太久,若再不动,就真的是「死棋」了。

东方祜过去之后,延氏兄弟的症状很快缓解了下来。

巫王自然又对这位淮国质子赞赏不已,东方祜依旧谦虚的把此事归功为文时侯的明察秋毫,然后小声禀道:“王上,依祜看,此事,颇有些蹊跷。”

巫王颔首,似早有预料,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东方祜道:“延氏兄弟所中之毒,跟此前中毒的其他人相比,要轻很多,大抵与普通迷药的分量相当。想来,这下毒的人,并不想要了他们性命。既然不想要他们性命,为何又用选择如此烈性的毒呢?”

巫王骤然冷笑:“他们这是在向孤示威。”

东方祜垂下了头,不敢接话。

倒是巫子玉摇头晃脑的道:“兵家常言:「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王上,依子玉看,这些恶贼如此嚣张,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巫王有些意外的看着巫子玉,满目欣慰:“没想到,掌管督造营这些时日,子玉大有长进,连兵家大道都烂熟于心了。”

巫子玉抓了抓脑袋,苦恼道:“那些话绕得很,子玉也是一知半解。”

巫王见状笑道:“不急。接下来,孤先教你一招「请君入瓮」”

九辰明白,巫王这话的意思,就要利用延氏兄弟,来揪出向军中流毒的幕后主使了。只是,此人既能不动声色的在军中潜伏这么久,又如何会轻易露出马脚呢?

他正想着,便听巫王道:“追凶之事,由死士营负责。”

九辰猝不及防,大是震惊的看向巫王。

巫王墨眸间幽光攒动:“夜间作战,是死士营最擅长的。子、丑、寅、卯四营,皆可调遣。”

死士营依照十二时辰,划分为十二营,其中,子、丑、寅、卯四营是夜战中战绩最出色的四支死士。这些死士,在孩童时期,就被带到死士营中进行特殊训练,连平日里吃的食物和水都是由专门的医官配制的。

他们夜视能力超群,大多时候只凭借耳朵,就能准确判断出「猎物」的方位和实力。遇战,他们虽然极少担任先锋的角色,却是最优秀的「夜间捕食者」,往往能在敌人防守能力最薄弱的时候,无声无息的将对方瓦解。

“你不是一直都想找机会证明自己可以胜任这个主帅么?这次,孤给你机会。”

“希望,世子不会令孤失望。”

说时,巫王面上挂着一抹温和的笑意。

九辰愈发觉得难解,只能先应道:“是!儿臣定会竭尽全力。”

正专心绘图的子彦,却是几不可见的皱起了眉。

日暮时分,子彦才和东方祜一起从督造营的工地出来,回各自的营帐休息。

子彦在帐中喝了两盏茶,待天色彻底暗下去后,却是悄然出帐,往兵器谷方向去了。

一人青衫卓然,隐在山石之后,听到脚步声,才缓缓现身而出。

子彦撩衣跪落,郑重一拜:“多谢离侠,救阿辰性命。”

“阿辰?”

离恨天念着这个名字,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但愿,日后你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子彦微怔。

离恨天伸手扶起他,道:“今日我来找你,是为了南山寺一事。”

子彦心头一紧:“可是,华氏遗孤有了消息?”

离恨天颔首,却没有立刻回答。

默了默,他盯着对面的白衣少年,问:“当年,我随师父学医时,华氏医名声远九州。可惜天妒英才,而今九州百姓,早不记得华姓了。 ”

“你,为何会对华氏遗孤感兴趣?”

子彦自然不能说是巫后的意思,更不能说是为了掩盖当年南山寺巫后难产的真相,便模棱两可的道:“是母妃托我查的。”

离恨天略感意外,问:“云妃?她可有提起过缘由?”

子彦摇头:“母妃未曾提起。她向来心善,兴许,是有内情,或者不得已的苦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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