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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辞(167)+番外

九辰忽然想起来幽兰,那个与他并不算太熟的少女,曾经摸着他的胸口说「你的心是热的」,在那条被死亡笼罩的暗河里,她到最后,都没有扔下他一个人。

在她眼里,他究竟是怎样的人?

他无恃无怙,不可能重头再来,也没有回头的路了。就算曾经照亮他的灯全部熄灭了,他也只能一个人走下去。

所以,很久以后,当幽兰对他说「你不是一个人」的时候,他冰封已久的心,忽然觉得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在夜间,死士们果然是最敏锐的捕食者。

骨笛一响,不过一刻的时间,十二营的统领已经集结于兵器谷。

他们的装扮与九辰想象中的差不多,黑衣轻甲,干净利落,左臂之上,刺着各营营号。

对于这位突然出现的少年主帅,他们敏锐异常的眼睛里虽有警觉与审视,却不至于让人产生不适感。毕竟,自公子巫商殁后,死士营主帅之位悬空已久,一直由巫王兼管着。

他们本以为,这一次,巫王会派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将来做掌管死士营,没想到,竟是这么一个少年。但一联想到这几日把破虏营搅得天翻地覆的那位季小侯爷,这事,也不足为奇了。

“我叫九辰,和诸位一样,喜欢黑夜。”

“在下一个主帅出现之前,我会和你们并肩作战,直至死去。”

九辰简短说完,便抬起了自己的手臂。

即使没有一点光亮,夜视能力超群的死士们,也清晰的看到,那个少年的臂上,埋着一个珍珠大小的血红色圆点。这并非什么特殊标志,而是一种「血雷」,死士营的每一个死士身上,都有。

血雷,只有死士们遭遇危险时,才会被启用,这是他们对忠诚的最高诠释。

昔日,巫、云镜湖大战,巫军被困于死谷,断粮绝水,一百名死士就曾以血肉为祭,为主君炸开一条生路。蛰伏在各国的死士,若是不小心暴露行迹,未免自己泄密,也常会引爆血雷,与对方同归于尽。

负责给死士们种「血雷」的,是死士营一位资质颇深的老医官。每一个孩童经过严苛的训练成长为一名合格的死士时,都会到他那里来进行这项仪式。

“作为主帅,是不用种这东西的。”

当九辰找到他时,这位医官十分惊讶。

显然,在此之前,还没有哪个死士营主帅,在自己身上种过「血雷」。

九辰把手臂伸到他跟前,轻描淡写的道:“这是王上准许的,你不必顾忌。”

老医官这才打消了疑虑。就算有人假传王令,也不会是这种命令。

此刻,兵器谷内,所有死士的目光都凝聚在对面少年的手臂上,褪去了怀疑,多了丝敬畏。

这个少年,令他们感到匪夷所思。

于是,这一夜,在没有任何眼神交流的情况下,十二营的死士统帅,莫名被一个有些疯狂的少年主帅征服了。

九辰当然也清楚,以自己的资历,想要控制住死士营,在巫王面前立稳脚跟,这是最快速有效的方法。

简单会过面,子丑寅卯四营主帅留下待命,其余八营统帅各自散去。

九辰道:“这次的任务,是明日酉时三刻,在王帐外设伏,将各国暗探一网打尽。”

“今夜,子营先抽调二十名死士,协助我在王帐周围埋上箭阵,其余三营,分三层,在外围布防。现在,我需要知道各营所长。”

“要留活口么?”说话的,是向来惜字如金的子营统帅。

九辰一笑:“不必。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探子,就算被擒,也不会吐露秘密。”

四位统帅极有默契的对视一眼,问:“将军可知,在夜里,想杀敌于无形,最快最有效的方法是什么?”

九辰示意他们说下去。

子营主帅道:“是毒。”

九辰略一皱眉:“这些暗探,定然接受过专业的下毒、识毒、解毒训练,万一被他们发现,岂不是打草惊蛇?”

卯营主帅道:“这种毒无色无味,本身并无毒性,只有碰上龙涎香,才会变作剧毒。我们只需在王帐里点一根龙涎香,只要那些暗探靠近王帐,就会筋骨酥软、内力尽失。其后,子营协助将军以箭阵困之,其余三营在外围围之,天罗地网,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插翅难逃。”

寅营主帅补充道:“就算偶有武力高强者,配上「剜心爪」与「碎骨链」,必能将其制服。”

九辰满意点头:“明日酉时前,这些东西,必须出现在该有的位置。”

四人齐声道:“得令!”

次日酉时,延氏兄弟便被押解到了王帐外。

巫王带着列英和王使坐在特设的一处帐幕下,观察下面的情况。

九辰把解毒的药丸溶在茶水中,递给巫王,道:“父王龙体贵重,不必亲自坐镇。儿臣愿代替父王,去引那些贼子入帐。”

一旁的列英也有此担忧,忙附和道:“殿下说的不错,臣也愿意代王上坐镇王帐。”

巫王不急不缓的喝了口茶水,眉峰微挑,道:“这些探子狡诈得很,孤若不亲自出面,他们怎会轻易上钩?”

说着,他扫了眼九辰:“布防之事,可准备妥当?”

九辰点头:“四营死士皆已埋伏好,只等酉时三刻。”

巫王搁下空茶盏,扶衣而起,朝王帐方向走去。

列英神色凝重,忧虑重重。

王使轻叹一声,看着九辰:“过会儿,殿下可千万不能对那些贼子心慈手软。”

九辰盯着王帐方向,嘴角微扬:“难道,在王使眼中,我竟是一个心存妇人之仁的人?”

王使打了个哈哈,道:“是臣多虑了。”

酉时三刻,夜黑,无云,唯有清寒的山风,将王帐吹得翻起层层褶皱。

在延氏兄弟即将踏入王帐的一瞬间,漫天箭雨毫无预兆的在王帐四周拔地而出。

这是――有人触动了机关!

紧接着,有闷哼声传来。

一声,两声,三声……

有人负伤坠地,有人依旧在挣扎反抗、试图冲开箭雨。

他们内力尽失,只能靠高于常人的毅力和血肉之躯与这些夺命利箭做搏斗。

九辰依旧站在帐幕下,远远观望,直到有两个暗探浑身是血的从箭阵中冲出来,他才摸出腰间骨笛,吹起一声尖厉的短调。

埋伏在暗处的死士幽灵般携刀飞出,刀锋过处,那两名暗探眨眼便被削得血肉全无,只剩下一副血淋淋的骨架子,在风中晃了晃,才倒了下去。

这样刁钻狠辣的刀法,九辰是第一次见到。

他想起,子营统帅穆寒提起子营「阎罗刀」时,面上掩饰不住的得意与自豪。

九辰终于明白,当年,威虎军为何会被冠以“好战、嗜杀”之名。

后面陆续逃出来的几人,也相继被这些死士以同样的刀法就地斩杀。

刀锋溅起的血雾,将王帐染红,瘫倒在王帐门前的延陵干呕不止,连速来胆大的延山都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滚落在身旁的一具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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