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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时难(146)

星河当然喜欢,弘昼在一边不依:“既送了她蒙古名字,也得送我一个!”

策楞捻须称是:“是,该送你一个。依本王看,就叫哈布其格乌合日沁夫,怎么样?”

格格日乐听了差点笑得坐到地上,弘昼狐疑地看看她又看看策楞:“我说王爷,你给我起的这……这什么名字?这么长!”

格格日乐笑着指他:“哈布其格乌合日沁夫,哈哈哈,就是扁头的牛夫。”星河也笑倒在弘昼怀里,弘昼梗着脖子扶住星河:“这可不怎么般配,她是鸳鸯,我偏成了扁头牛夫!”

格格日乐红润着脸庞,快乐地说道:“我倒有个好名字送给你,吉日格勒,是幸福的意思,祝你和夫人象鸳鸯一样白头到老,永远幸福!”

直喝到半夜,星河才扶着歪歪斜斜的弘昼告辞回帐。路不远,夜风吹走了所有燥热,弘昼把跟着的人远远撵开,和星河手拉手慢慢往回走。一路上回味着席间的快乐,星河情不自禁地微笑复微笑。弘昼偏脸看她:“乌仁哈沁,笑什么呢?”

“你呢,你在笑什么,吉日格勒?”

“我在笑,笑一只小鸳鸯鸟马上就要落入我这个扁头牛夫的魔爪了!怎么样,现在讨饶还来得及,说两句好听的,爷就不跟你计较刚才让爷出丑的事儿!”

星河刮着脸笑他:“喔?唱我对你的心意?哈哈哈!”

“你就能吧!”弘昼没抓住,星河逃开两步,他追过去,踉跄着坐进雪地里。

“又喝这么多!难不难受?”星河忙过来扶着他,弘昼不肯起来,赖在地下倚进星河怀里:“难得的嘛,爷高兴,真的很高兴。”星河怕他着凉拉他起来,可弘昼身高体重又伸直手脚毫不配合,她哪里拉得动。

“还不快起来,看冻着!”

“星河。”弘昼突然把住她的腰,把她拉进自己胸前,“我要吃糖!没糖吃我不起来!”他原本是耍无赖逗她玩,谁成想星河真的塞了个糖块进他嘴里,弘昼含着糖块愣了:“你哪来的糖?”

星河把腰间的荷包向他举一举:“别忘了我还有个四岁的儿子,当娘的身边怎么能没点儿零嘴?这半块糖是韧之上回吃剩下的,我没舍得扔,一直带着身边做念想儿。”

弘昼扑的一口把糖吐出去老远,抓起地下的雪塞进嘴里呼噜呼噜地漱。星河笑歪了,被他抢过来压住,不管三七二十一吻了个昏天黑地。星河眼角儿瞥着跟在远处的下人,呜鸣着用力拍打弘昼,他好不容易餍足,满意地丢开手:“你让我吃他的口水,我就让你吃我的口水。”

星河作势欲打,弘昼猛地握住她的手。

他掌心带着每个夜晚让她安然睡去的温暖,比醇烈的蒙古奶酒还要醉人。

不管有多远的距离,不管笙歌多易散、魂梦多易断,不管隐隐约约、思思量量、依依惘惘。

一回头,他总在这里。

“司夜……”

他的眼深邃无比,她突然有些不敢看。可她这种恍惚惊疑的神情是他最怕的。弘昼极尽温柔地从她唇瓣上抚过,她尝到他指尖上淡荡缠绵的幸福滋味。

“星河,你知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有多美?”

“一直,永远,都这样为我笑着,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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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并不长,春天在布彦图河冰面开裂的噼啪声中到来了。星河拉着弘昼又去看了一次河边那两堆雪人,在它们融化之前。冰雪仿佛一夜间褪去,绿色从地底下冒出来,带来泥土和苏醒的气息。草原上的人们也跟着草芽一起萌动,春天是草原最美的时候,也是最快乐热闹的时候。

转眼到了三月,星河的生日。

“你怎么办,又老一岁!”他策马带着她到鲜花遍地的草原上散心,凑在耳边笑语。是啊,又老一岁,星河垂头笑笑。“不仅老,你瞧你现在胖的!瞧这肚子上头的肉!耿星河,你好歹也长点儿眼色,本来已经配不上五爷我了,还一天到晚胡吃海喝的,回头再压塌了爷的马!”

“那你放我下去!”

“想得美!”

星河哼一声不理他,转脸看向远处奔来的一骑人马。当先是格格日乐和另一位蒙古姑娘。星河有些艳羡地看着她们在马上的英姿,扬起手臂向格格日乐轻挥。一个冬天的相处,格格日乐和星河已经成了好朋友,她大声呼唤着“乌仁哈沁”,驭马驶近。

“哈布其格乌合日沁夫,又带着你漂亮的夫人出来散心啦?”格格日乐每次见面必用这个名字来打趣,弘昼已经见怪不怪,他嗯了一声刚要说话,格格日乐身边的那个女孩已经银铃般笑弯了腰,她的长相与美丽的格格日乐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更年轻些,也更温婉些。格格日乐笑道:“娜仁托娅,这就是从京城来的五皇子和他的夫人,还不快请安!”

娜仁托娅甜甜地应了声,从马上跳下来给弘昼和星河请安,星河也从马上下来扶起她。

“娜仁托娅是我的亲妹子。托娅,我跟你提起的南方美女乌仁哈沁,就是她。”

“什么南方美女!”星河笑着摇头,跟着格格日乐一起叫她托娅。托娅十分乖巧可爱,没说两句话就叫开了姐姐,让星河十分欣悦。三个女人站在一起咕哝笑语,弘昼端坐马上等在一边,静看着星河的笑脸。

托娅瞟了瞟他,低笑道:“姐姐,五皇子一直在看着你呢!”

星河心中甜意顿生,回头看弘昼。

天顶几声鹰啸,跟着格格日乐和娜仁托娅的蒙古勇士一起抬头向天看,弘昼的视线也被吸引过去。三五只巨大的黑鹰也许发现了地上的羊群,在天际盘旋久久不肯离去。弘昼技痒,见蒙古勇士随身带的有弓箭,便扬声用蒙语向他们借来。蒙古勇士本就以弓箭见长,见他一个满洲亲贵来借箭,虽不致于说是炫耀挑衅,可总是心里有些不快活。领头的勇士心里盘算着,把最强的一把弓递了过去。

弘昼持弓在手,空弦一弹,铮铮作响。他哈哈笑着:“好弓,好弓!”将箭壶搭在马鞍桥,弘昼高声笑问:“星河,天上的鹰,你要哪一只?”

鹰视力极好,所以飞得也极高,在射手迭出的蒙古,也只有被称为哲别的神箭手们才能射下它们来。蒙古勇士相互对视着,都不相信这位皇子真如他自己夸口的那样射中飞翔着的鹰。

弘昼深深看了一眼关切之情溢于言表的星河,呼叫着扬马跃蹄,向不远处的小山包上跑去。

草原是一条锦毯,黑马,弘昼一身玄色,象是凌空劈过的暗光。双腿紧夹马腹,他象是长在了马背上,不管怎么腾挪,他只款摆蜂腰,一手执弓,另一手早在壶中抽出三枝羽箭,马上踏上山包顶的时候,箭也搭在了弦上。

仰天长望,弘昼深吸口气双膂使力,肩背胳臂上的肌肉齐齐贲张撑满了衣服,强弓被拉得如满月,咯咯作响。三枝箭,枝枝对着目标,凝神屏息瞄准,手松处,三道寒光接连射出。星河没敢眨眼,可也没能看清去箭是怎么射中老鹰的,三枝箭,两只堕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