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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之恋(14)

这算不算是母后英灵眷顾?一场星宿海之行,得了这么个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的小酒窝。看她一眼,就象是痛饮一盏。

海青狼察觉到了唇舌之下星靥的颤抖,他温柔地笑了笑,抚摸着她的手背与手肘:“我轻轻地,一定不让你痛……好不好……”

星靥哭得渐渐声噎抖动,她睁大泪眼看着海青狼:“帮帮我……杀了我……”

海青狼凝眉:“你说什么?”

星靥摇头:“就当你没有遇见过我,我已经死在星宿海的雪原上了……把我送回去,让我陪着小婶婶一起……”

海青狼久久看着她,哂然一笑:“想死?”

星靥双手抵在他胸前,她掌心冰冷,他胸膛火热,象是可以融化一切冰霜:“求求你!”

海青狼太阳穴上跳动了两下,突然地起身走到床边,从挂在床柱边的剑鞘里呛啷一声抽出长剑掷到星靥身边:“这种事不用求人,自行了断很容易。拿着剑往脖子上一抺,要不了多一会儿你就回到你小婶婶身边了。既然都想死了,何必再欠我一个人情!”

星靥盯着锋利长剑上反射出的冷光,慢慢地坐起来,探手握住剑柄,却没想到这种武器这样重,一只手拿不动,两只手才勉强把长剑拿起来横在身前。

剑刃比纸还薄,往脖子上一抺,就能解脱?

星靥被泪水打湿的视线牢牢牵在手中的长剑上,用尽力气收紧十指,才能不让它脱手而落。她出身名门世家,当中虽经历过一次流放,最后又回到皇宫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自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妇德妇容妇功,从来没有象这样放肆地发泄过情绪,即使是在失身于海青狼的那天夜里,她也没有象今天这么绝望。

元膺元膺,你怎么还不回来接我?

那么,就让我去找你吧!

你会不会等我?等着我吧,元膺……

星靥闭紧双眼,两只手用力向上抬,伸直了脖子,等待皮肤肌肉血管被割开。

电光火石般的一击打在了她的手臂上,星靥被打得歪倒在床上,长剑远远飞出去掉在地板上,滑了很长一段,被雪白的墙壁挡住。

海青狼怒不可遏地揪起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发泄自己的怒气。星靥不停地抽噎哽咽,哭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的泪水,湿透了他的征衣,那么重。海青狼咬紧牙,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丢在床上,转身大步离开,一脚踢开房门,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第十章

从云州州郡江阴城到京城太冲,骑马要走四天,前朝的星太后不知怎么搞的,一夜之间失却了拭剑王爷的欢心,没有再和王爷共骑一马的宠爱,而是独自一个人骑着匹温顺的牝马,由一名军士牵着,跟在队伍的最后头。

海青狼说的没错,两腿内侧的伤口不上点药,一旦溃烂,真的很痛苦。天冷,穿的衣服厚,星靥的伤口还没有到溃烂的程度,但已经让她痛苦万分了,每天上马下马都象是要历经一次苦刑,晚上睡在客栈单薄的床榻上,两条腿又疼又累,都要抖好一阵子才能平静。

海青狼对她视而不见,不过这样也好,省去了晚上侍候他上床休息的差使,星靥有更多的时间休息,每天都是一吃完饭就倒头大睡,直到第二天早上被拍门声吵醒。

艰苦的环境最容易摧折人的自尊,没了海青狼的刻意关爱,每天路上的如厕成了星靥最害怕的一件事,为了避免可能出现的意外,她每天只在晚上吃一顿饱饱的饭,白天连水都不敢喝一口。沐浴就更不敢指望了,勉强只能弄点水抺一抺,不至于蓬头垢面就行。

好不容易熬过这四天,翻过一座小山坡,眼前突然就出现了一座接天连云的巨大城池。

太冲,《庄子·应帝王》中有云:吾乡示之以太冲莫胜,是殆见吾衡气机也。霸业既成,治国就需要帝王保持这种虚静和谐的心境,故而大燕国建国之初,当时的燕帝给都城起名为太冲。

现在远眺太冲城,和当时离开栖云岛进京当皇后的心情完全不一样。星靥抓紧马鞍头上的握环,看着这座已经更换了主人和姓氏的城池,心底深处浮出一股悲凉的情绪。大燕国有金戈铁马如云将士,也无法避免灭国之祸,她一介弱小女子,又要怎么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生存?

太冲城历史悠久,所以也就不象新建的城市那样格局整齐,海青狼的拭剑王府就在城北,从北门进去后不多远就到了。青狼营在城外,一同进城的只有海青狼、萨朗、丰博尔和三五名贴身卫士,再加上一个星靥。

星靥被直接送进王府的内苑。拭剑王府没有女眷,现在府里的事务就由海青狼的乳母、乳公两夫妻照管着。乳母段氏为人谦和知礼,她在海苍狼、海青狼兄弟俩的母亲舒氏身边侍候了多年,北遥建国前夕舒氏不幸病故,后被海枭獍追封为后。

段氏一听人说了星靥的身份,立马就犯了愁。海青狼年纪轻,迷上个女人带回府里来也不奇怪,可这位是前朝余孽,而且身份贵重,居然是位太后。这到了拭剑王府里,是拿她当王爷的妾侍好啊,还是拿她当客人供起来?

左思右想不知道该怎么办,海青狼回府之后椅子都没坐热就换衣服出门去了,也不好向他讨主意,想来想去,正好海苍狼听说弟弟回京了,过府来看看,段氏赶紧跑到前头去,向征南王讨个主意。

“出去了?”海苍狼皱皱眉,“才回来又跑哪去了?”

段氏苦笑:“谁知道呢。”

海苍狼叹口气:“这家伙,这两年越发野了!”

“谁说不是呢!”段氏长出一口气,“说句不当说的话,青哥儿也确实有些……有些不象样了,皇后去得早,皇上和你又忙着打仗,他才会这么不懂事,苍哥儿你时常也教导教导他,不然皇后在天之灵看着,心里也要焦急!”

海苍狼点头安慰这位忠心的乳母:“段嬷嬷说的是,我以后会时常提点他。再这么混下去,父皇那边,我也没办法再替他遮瞒了!”

“是啊是啊,这样才好!”

还在寒暄着,下人过来禀报,说是刚刚进府的那位姑娘病倒了。段氏吓一大跳:“怎么好好儿地说病就病了?生的什么病?”

来禀报的是个小厮,也说不太明白,只说是走着走着突然歪倒在地下,旁边人一摸烧得滚滚烫,现在已经抬回了屋子里,说开胡话了。

段氏火急火燎赶到安置星靥的偏院去,这里围了三五名仆妇,大夫已经去请了,一会儿就到。段氏摸摸星靥的额头,果然很烫,她亲自给她换了块湿巾搭在额上,吩咐围着的人都散开,去催大夫快一点。

湿巾擦去了星靥脸上的风尘,段氏爱怜地摸着她尖瘦的下巴,摇头赞叹:“好个美人胚子,怪不得青哥儿要把她带回来。”

换过三块湿手巾,大夫也到了。搭脉一诊,大夫皱眉:“看这脉象和症候,象是受过什么外伤,至今未愈。内息也有些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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