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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染帝业(92)

“王爷真的这么想吗?”我欣喜地问。

“真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这一日。”

“快了,等河间王和东海王决出胜负,我就会请辞。”

这个时候,我沉浸在中相逢的喜悦、两情的缠绵中,没有发觉他言辞中的不妥,脑中展现出一幅温馨和谐的田园之乐。

如果真想避世,为什么现在不可以?

我痴痴地看着他,守望多年,煎熬数载,终于苦尽甘来,幸福唾手可得,再过不久,我就能和他双宿双栖、隐居避世。

他也看着我,深沉的眼眸缠着层层叠叠的情丝,绕着我,我情不自禁地吻他,轻触他的耳垂、脸颊、唇瓣,他陡然咬住我的唇,肆意地吮吸。

气喘加剧,炙热的鼻息洒开来,他翻身压着我,狂热地吻我,下颌,裸肩,锁骨……

宫灯暗迷,帷幔轻晃。

情火蔓延,热浪涌起,心弦剧烈地颤动,我不安地抚着他,解开他的衣袍。

当他赤身抱着我,我微微一颤,再次想起刘聪、刘曜……他们太可怕,不会放过我……假若他们知道我与司马颖有了夫妻之实,一定不会放过司马颖……怎么办……

不,他们不会知道,刘聪不会知道,刘曜也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了又怎样,大不了一死……可是,我死了不要紧,司马颖不能死……

“容儿,怎么了?”他从我的肩窝处抬起头,略有疑惑。

“没什么。”我想冷静下来,可总是心神不定,刘聪的残暴与狠戾揪着我的心,让我喘不过气。

“我许诺过你,待成亲那日,再与你洞房花烛。”司马颖温雅地笑,取了中单穿上。

我愣愣地看他,他瞧出我心神不宁、以为我不愿意吗?还是体贴我才没有强迫我?

不知道……心中乱糟糟的,有如飞雪漫天……

他扶我躺下来,掖好棉被,“睡吧,我陪着你。”

我担心他另有所想,惴惴道:“王爷……”

他轻拍我的脸颊,“容儿乖,今日你也累了,早些睡吧。”

我缓缓闭眼,这夜,他睡在我身旁,谨守礼数,一夜到天亮,而我睡得很沉、很安心。

——

碧涵再也没有来金墉城向我要人,也许她知道,只要司马颖在洛阳,她就无法动我分毫,也无法要回女儿,只能按兵不动、伺机而起。

司马颖忙于军务,但隔三差五地来金墉城看我,偶尔会在此留宿。

有时,我们相拥而坐,任时光流逝,感受彼此的心跳;有时,我们谈论河间王、东海王交战的情况;有时,我们谈起将来隐居避世的日子,幻想那温馨、快乐的一幕……他陪我的时间很少,因为他必须坐镇洛阳,有太多的军务等着他处理。

永兴二年的最后一日,他答应我,来金墉城陪我用膳,与我一起度过这年的最后一夜、迎接新年的第一天。我打算弄一些丰盛的膳食,请表哥、碧浅和我们一起吃年夜饭、一起过年,到时候一定会很热闹。

碧浅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吩咐宫人准备膳食。

天色暗了,司马颖还没来,我坐立难安,想着他是不是出事了,或者他是不是被留在洛阳的官员拉住了,来不了。

“皇后放心吧,王爷一定会来的。”碧浅宽慰道。

“容儿,既然王爷答应你,就一定会赶来,可能是军务太忙了。”孙皓笑着劝道。

“会不会他在途中遭遇伏击?”我猜道,心中更乱了。

“王爷的兵马在洛阳,谁敢伏击他?你就别胡思乱想了。”他好笑地瞪我。

这时,我听到殿外有脚步声,立即奔出去,望见司马颖匆匆而来,忍不住朝他奔去。

他扶着我,歉意道:“军务繁杂,我来晚了。”

我的心安定下来,“没什么事吧。”

他让我别担心,拉着我进殿,说了两句客套话,接着为自己来迟自罚三杯。

这年的最后一顿晚膳,我们很开心,一边吃喝一边谈笑,无拘无束,纵情恣意。

我知道,表哥的心里不会好受的吧,因为我眼中只有司马颖一人。

散了之后,碧浅回房歇着,孙皓也在这里留宿一晚,我和司马颖回寝殿。

他的部属送来秦琵琶,我讶异地问:“王爷想……”

“好久不奏曲子了,今夜我就为你奏一曲《越人歌》。”他浅笑如风。

“那就劳烦王爷了。”

他坐在床沿,我也坐在床沿,他修长的手指扣弦,音律从指尖流泻而出……

这曲子虽然悲怆哀痛,但我们现在很开心,因此今夜的《越人歌》不再苍凉,倒显得有几分欢快的韵味了。

一曲奏毕,司马颖搁下秦琵琶,“如何?”

我故意调侃道:“王爷弹奏秦琵琶的技艺有些生疏了,这苍凉的曲子变成了欢乐之音。”

他揽我入怀,“因为,今夜我们只有欢乐,没有悲伤。”

我靠在他胸前,想着假如这样的时刻永远不消逝、他永远像这样陪着我,那该多好。可惜,山河动荡,世事难料,谁又能预知明日一早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容儿,待我请辞后,我会遣散所有侍妾,和你厮守终生。”司马颖的掌心轻抚我的腮,“我们找一处世外清静之地,谁也找不到我们。我想好了,屋前种几株桃树、杏树,屋后开垦几亩良田,你再为我生几个孩子,好不好?”

“好。”我如饮蜜水,甜丝丝的。

我向天祈求,刘聪千万不要来找我,刘曜也不要来骚扰我,明年我一定设法离开洛阳,谁也找不到我,让我无声无息地离去。

过了一会儿,他提起河间王和东海王的战事,还说起刘渊所创建的匈奴汉国。他说,当年真不该纵虎归山,让刘渊那老匹夫回左国城搬援兵,如今匈奴汉国虽然还不成气候,但是不容小觑。匈奴人被世仇汉廷打压得四分五裂,但匈奴人一向骁勇,现在汉国数万雄兵锐不可当,刘渊麾下还有几员大将,都是能人之辈,如刘聪、刘曜。

我震骇,刘曜?

“以前我听表哥提起过刘曜,这个人有本事吗?与刘聪相比,孰优孰劣?”我问。

“刘曜才智、胆色皆佳,雄武过人,射技尤佳,有‘神射’之美誉。他和刘聪一样,博览群书,文采风流,草隶皆工,喜好兵书,可谓文武双全。刘曜和刘聪是同族兄弟,文武之功难分伯仲,都是大将之才。”司马颖的言谈之中,颇有赞赏之意。

“汉国有这两人统帅兵马,那对我们岂不是很不利?”我早就知道,刘曜非池中之物,想不到他和刘聪一样文武双全;我也早就猜到刘曜和刘聪的关系非同一般,却还是没想到他们是同族兄弟。

“两军对阵,统帅者的才能固然重要,但是,是否兵强马壮、是否士气如虹、粮草是否充足等等,也很重要。”

“也是。”

司马颖笑道:“好了,不说他们了,早点睡吧。”

我躺下来,心中无法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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