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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染帝业(141)

“我找大夫给你诊治。”虽然知道他有意装得轻松,让我宽心,可是,我怎么会放心?

“你在宫中,还好吗?”他低缓道,眼睑泛出淡淡的青蓝色。

“我很好。”

无法不猜想,他是不是病入膏肓?是不是时常被折磨?是不是过得很苦?假若我早些时候来看他,也许他就不会变成这样了,我不能让他再留在汉国,否则,他会没命的。

司马颖每说一句话,好像都很费力,“你来看我,万一被刘渊知道,那……”

我握住他冷凉的手,“我不会有事的,我很小心,不会被人发现。王爷,你再忍耐一些时日,我一定救你出去,我们一起离开汉国。”

他反握我的手,轻拍着,“天下之大,只怕再无我容身之地,容儿,我在汉国挺好,你不必为我操心。”

我坚定地笑,“我们一起离开汉国,找一个清静之地,只有你我二人。”

“我乏了,你回去吧。”司马颖松开我的手,拉了薄被躺下来。

“王爷……”

“回去吧。”他侧过身子,背对着我,清冷道,“容儿,我再也不是王爷了。每次你叫我王爷,我都觉得很刺心。”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故意让我难受、伤心,以此断绝我营救他的心意。因为,他不想我为了营救他而犯险。

如今他这种潦倒落魄、病魔缠身的境况,难怪他会这么想,他这么说,是为我好。

可是,你可知道?假若不是因为你,我怎会一直留在汉国?

——

快到宫门的时候,我对晴姑姑说话,忽然觉得奇怪,她怎么不应声了?

转头一看,晴姑姑不见了。我震骇极了,举目四望,街上没有一个人影,浓夜茫茫,只有远处零星的灯火明明灭灭。

活生生的人不会凭空消失,晴姑姑一定是被人掳走了。我一震,是谁掳走她?

我壮大胆子往回走,紧张、戒备地望着四处,忽然,身后好像有人,就在我回身之际,后颈一痛,浓重的黑暗袭来……

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榻上,这卧寝的陈设颇为奢华,不像是平常人家所住、所用的。

我立即起身,房门却被推开,我看见那个脸泛淫笑、满目奸诈的刘和。他反手关上门,朝我走来,逼得我步步后退,我心跳加速,“我是皇后,是你继母。”

“我是皇太子。”他挤眉弄眼地笑,“父皇根本没有碰过你,你只是有名无实的皇后。再者,父皇年事已高、病痛缠身,再过不久,这整个汉国就是我的,我是汉国皇帝,依照我们匈奴族俗,我纳继母为妾,天经地义。”

“这不是匈奴草原,你们匈奴人住在中原,早已汉化多年,不能再依照族俗,否则,你会被臣民唾弃。”虽然刘和不会轻易罢休,可是我也要尽力。

“我是汉国皇帝,谁敢说三道四?”刘和挥袖,一把拽住我,将我摁在床榻上,“美人,这两三年,我只能远远地望着你,你可知我多么想你?今晚,我终于得偿所愿……”

“放手!”我大声嚷道,挣扎着,“放开我……”

“这是太子府,你叫得再大声也没用。”他淫邪地大笑,得意地扯着我的衣袍。

我拼命地反抗,几次起身,都被他推倒。值此危急、绝望时刻,有人踹门进来,刘和回头看去,我趁机用劲地推他,他还想抓住我,那闯进来的两个蒙面女子迅捷地上前,出招攻向他。

刘和的武艺很粗略,被两个蒙面女子联手打得毫无反击之力,被揍得鼻青脸肿,只有求饶的份。她们没有恋战,拽住我的手,向外飞奔。

所幸,太子府的侍卫惊动时,已经追不上我们了。

远离了太子府,我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正想道谢,她们拿下蒙面的黑布,我惊了。

竟然是蒹葭、苍苍。

起先还觉得奇怪,为什么突然有两个蒙面的女子来救我,原来是她们。

我并没有将她们当做心腹,可是她们竟然不顾危险、混进太子府救我,这份情义,我领受了。

“晴姑姑呢?”忽然想起,自从发现她不见了,就再也没见过她。

“皇后别担心,晴姑姑在宫门处等我们。”蒹葭道。

今夜,我和晴姑姑秘密出宫,她们觉得我的言行有点古怪,本要就寝,总觉得不放心,就来瞧瞧我,没想到我果然不在。她们猜到我可能出宫了,就出宫找我。正巧,我和晴姑姑失散,被刘和抓走了。

刘和的手下把晴姑姑打晕,扔在小巷子,她醒来后,觉得大事不妙,在和我失散的地方找我,正巧碰上蒹葭、苍苍。她们猜测,我失踪的唯一可能是被刘和抓走了,因此,她们就潜入太子府。

这两三年,我竟然没发现,这两个小姑娘身怀不俗的武艺。

而从她们这两三年尽心尽力服侍我、今晚担忧我的情形来看,她们不会无缘无故地忠心于我,也许,他们忠诚的另有其人。

是刘聪,还是刘曜?抑或是刘乂?

——

此后,刘和没有再骚扰我,也许是担心被刘渊发现、废了他的太子之位吧。

我让晴姑姑以银两疏通,找大夫为司马颖诊治,改善他的膳食,让他过得好一些。

司马颖,你千万挺住,我一定会设法救你。

刘渊的病情反反复复,是年七月,病情加重,诏令各军回都。

为顾托之计,刘渊封刘聪为大司马、大单于,并录尚书事,置单于台于平阳城西,封刘裕为大司徒,封北海王刘乂为抚军大将军,领司隶校尉,封始安王刘曜为征讨大都督兼单于左辅。

过了三日,刘渊病不能起,召大臣入禁中,封陈留王刘欢乐为太宰,长乐王刘洋为太傅,江都王刘延年为太保,以三位为顾命大臣,亲自授命他们,拥立太子登基,同心辅政。

越二日,汉国皇帝刘渊驾崩,举国同哀。

刘聪刚回平阳的时候来看过我,刘渊驾崩这晚,他再次夜入宫禁。

我已睡着,他抚触我的脸腮,我才惊醒,惊惶地拥衾坐起身,“王爷怎么来了?”

“孤枕难眠,我来瞧瞧你。”他脉脉一笑。

“王爷心有烦忧?”我试探道,明日刘和即位为帝,换言之,他问鼎汉国帝位,希望渺茫。

“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双眼。”他凝视我,目色沉沉,“容儿,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我只是一介女流,涉及汉国社稷,我能有什么想法?”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刘聪紧紧握着我的手。

也许,真如他所说,为了我,他才会觊觎帝位。我那番话,让他认定,只有即位为帝,才有资格娶我。

他的嗓音冷厉异常,“容儿,大哥不会放过你,一旦他当了皇帝,你再也逃不掉了。”

我明白了,蒹葭、苍苍是他安排在我身边保护我。

他眸光冰冷,眼中的戾气突然强盛起来,“我不会让他碰你一根毫毛,纵然弑兄夺位,我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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