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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怀抱的天空里(出书版)(11)

殷爱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每天只做一件事,那就是想孙克。想得难受了就给他写信,可是海洋哥哥说了,不要一进校门就整天收家信,那会让孙克看起来还是个离不开妈的小孩子,不够man不够阳刚,会被人笑话的。

所以写的信只能积攒着,殷爱干脆就把信当成日记写,每次写的时候先标上日期和时间,还有天气加心情,事无巨细地向远在两千多公里以外的孙克哥哥汇报。今天早晨几点钟起床的,吃了什么早饭,妈妈又给买了什么新衣服,昨天晚上散步的时候胳臂上给叮了几个包,什么母蚊子异性相惜,你除了骗我还是骗我,就没说过一句正经话。

八月底开学前一周殷爱回宁城办好了转学手续,在孙、张两位叔叔的帮忙下收拾好了行李,正式告别了住了十七年的宁城,告别了比亲人还亲的他们,也告别了班上几位要好的同学,在一大帮人的送别中泪眼模糊地坐上飞机,飞往陌生遥远的未来。

新学校入学前象征性地参加了一个摸底考试,宁城这边的教学质量相当好,殷爱的学习成绩在年级里也是排在前几名的,考试结果让新学校的老师非常满意,只是她的英语口语比起这边由外教教出来的学生要差了不少,戚丽颖一听这话,当天就委托中介找来了一名外籍英语老师,每个周末上门辅导殷爱半天。

学校可以住宿也可以走读,戚丽颖不想女儿来了又不能天天呆在一起,就给她选了走读。可是学校离家住的地方挺远,难道就天天让司机送吗?妈妈就真的这么有钱啦,连专职司机也请得起?

开学前一天,家里来了个客人,一个高高大大的中年男人带着他的女儿来做客。他是妈妈的一位好朋友兼邻居岳叔叔,香港人,现在在深圳生意做得很大,女儿比殷爱低一届,两人上一个学校,正好让殷爱搭他家的顺风车,跟着一起上学。

岳叔叔长得很高大英俊,女儿岳玥开朗健谈,没一会儿功夫就和殷爱打成一片,约好了第二天到学校的时间,岳玥还告诉了一些新学校里要注意的事。

本来殷爱长得就挺好看,再加上她的性格比较温婉,对谁都笑咪咪地一团和气,所以没几天在学校里就又交了几个新朋友。岳玥虽然低一届,在学校里也算是个风云人物,不过她的风云不是因为学习好或是有什么特长,而是因为作风彪悍。殷爱很快就听岳玥的几件光荣事迹,回家以后纳闷地告诉妈妈:“怎么同学都说岳玥是个小太妹,太妹就是小流氓的意思吧!我看她挺好的呀,那么活泼大方。”

戚丽颖苦笑:“这也不能怪岳玥,她两三岁的时候爸妈就离婚了,她跟她妈妈去了马来西亚,她妈妈再婚以后从小就送她上寄宿学校,对她关心不够,她没什么人管,又认识了几个不好的朋友,就养成了很多坏习惯。你岳叔叔一直在内地做生意,前几年到吉隆坡去看见女儿变成那个样子,又气又心疼,跟她妈妈协商以后把岳玥接到了深圳来。这两年管教管教已经好多了,你没看见她刚来时候的样子,头发五颜六色,两个耳朵上戴了七八个耳环,又抽烟又喝酒又打架,那才真的是叫太妹。”

“怎么会这样!”

“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要多关心关心她,她是个好孩子,挺可怜的,其实本质一点也不坏,现在也就是凶一点,不过女孩子凶一点也好,不会有人欺负,你就是太老实了。”

殷爱嘿嘿地笑:“那以后要是有人欺负我,我就找她给我撑腰。”

戚丽颖抚着女儿的头发:“小爱,妈妈……妈妈对你的关心也不够……以前在宁城,有没有受过委屈?”

殷爱大摇其头:“怎么可能,有海洋哥哥和孙克哥哥,哪有人敢让我受委屈?他们俩可凶了,我看过他们打架,吓死人了!”

戚丽颖大笑:“他们还打架啊!”

“海洋哥哥还好,孙克打架还受过学校处分,警告处分!结果孙叔叔气得用皮带抽他,身上这么宽的紫杠一道一道的!”

戚丽颖笑坏了:“那个小子从小就皮,猴子似的,不打不成材。”

殷爱咬咬嘴唇,有点担心地点头:“是啊,他那个臭脾气,在军校里也不知道会不会跟别人闹矛盾,万一再打架怎么办,海洋哥哥说了,就孙克那两下子,稍微学过一点擒拿的部队生一个打他两三个根本不费事。”

“孙克不是孩子了,他知道轻重的,不用多替他担心。”戚丽颖能体会女儿的心情,她很技巧地把话题转到了殷爱的新学校上,毕竟还有一年也要高考了,现在分开来把精力全放在学习上,对殷爱和孙克都好。

这间私立学校的教学方式和国内普遍的填鸭式教育不尽相同,因为校内绝大部分学生都不参加高考,而是打算在毕业以后到国外念大学,所以学校里对学生的综合素质极为重视,殷爱的好成绩不足以让她成为这里的佼佼者,因为她除了念书没有别的本事,音乐舞蹈美术体育,她都比同学们落后。

要是还在宁城上学,高三肯定不会有什么周末不周末的,一个星期能放半天假就不错了。可在这里,每周两天公休雷打不动,岳玥总是早早地就把周末的活动安排好,只给殷爱留下半天的外教英语课时间,别的时间她全都霸占了,拉着殷爱四处玩。

于是在好不容易写信了之后,军校一年级生孙克同学收到了厚达三十七页的一封巨信,信全都写在粉红色A4纸大小的信纸上,殷爱的蝇头小字密密麻麻写满三十七张纸,因为超重,邮票也密密麻麻地贴满了半面大信封。

入学两个月集训结束了,孙克瘦了很多,也黑了很多,不过人看起来非常精神,剃着小平头,个子仿佛也长了一些。他拿着信躺在学校宽阔的操场上,看一会儿叹一口气,心里又酸又甜,百种滋味在一起翻炒,说不清是个什么味道,足足用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从吃完中饭到晚饭哨声响起,终于看完了这封信。

信中最后一段是殷爱在三天前写的,她非常欢乐地告诉孙克哥哥,她穿耳洞了,在岳玥的百般游说之下,一边耳垂上打了两个,现在有点肿,也有点后悔了。

结果晚上孙克同学就窜出去给殷爱打了个电话,听到他声音的时候,殷爱惊喜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可孙克哥哥的语气却颇为沉重:“谁让你去穿耳洞的?这么大的事向我汇报了么?”

殷爱嘿嘿地笑:“好看嘛,人家都穿耳洞戴耳环的,就我没有。”

“有什么好看的,一点也不好看!”

“你什么臭眼光,哪里不好看!”

孙克从鼻子里哼哼:“叫板是不是?”

殷爱也哼哼:“好不容易打个电话还这么凶……”

“谁凶啦!”

“还有谁……”

“我那是凶么?我那是……”

殷爱翻翻眼睛:“你是什么?”

孙克脸上有一点点发烫:“我是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