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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你心海过境(出书版)(41)

“没紧张,那你哆嗦什么?”高文洋右手指尖轻轻滑过简念赤裸着的左肩。她全身猛地一跳,他笑出了声,“看吧,又哆嗦,怎么,你怕我?”

再用力吞咽,嘴里也留着酒香,简念在高文洋的步步紧逼下已经没有了一丁点退避的余地,她整个背都贴着池壁,视线已经被池水的热力和他胸口的热力熏蒸得模糊不清。

“我没那么可怕吧?”高文洋自嘲地笑,“平时看你挺凶,怎么不说话了,嗯?”

“我……你要听什么?”

高文洋抿了抿嘴唇,向下望着简念红润的双唇,慢慢笑弯了眼睛,“或许就不要说了吧,我什么也不想听,我只想……只想……只想……”

伴随着越来越低的呢喃声,他的头也越俯越低,眼看着就要贴吻上简念,她却在最后关头别开脸,姿势别扭僵硬地躲开他的亲昵。

高文洋一点也不是知难而退的人,他捏住简念的下巴把她的脸扳正,继续刚才的路线向下俯低头颅。简念挣不开,又害怕,急切地一声低呼:“高文洋,不要!”

隔着一拳的距离,他深深地看着她,一侧眉毛挑起,似乎有些不明白。简念也知道,她答应了做他女朋友,跟他单独出来度假,在知道只有一张床以后也没有掉头离开,这些明明都是已经默许了他的表现。再说男欢女爱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成年男女,这也是生理需要,不是吗?

她低下头,喘息得有些剧烈,“我……我还没准备好,你别……好不好……”

高文洋笑,“准备?想要什么样的准备?”

“也,也没什么,就是……我,我……”

高文洋第二次托住简念的下巴,把她有些惊惶的脸颊托起来,让她与他对视,“简念,别怕,也别怀疑,我是真心真意希望能让你快乐。”

他像泉水一样温暖明净的视线让人无从躲避。简念在他的视线里沉浮,“我不是怀疑……我不知道了,高文洋,我们这样……太快了……我,我有点不确定……多给我点时间……”

“简念,你今天说了很多奇怪的词,或许,准备,不知道,不确定……”高文洋皱皱眉,“怎么,我给你的是这么不靠谱的印象?”

“不是你的原因!”

“不管是谁的原因都要说出来,简念,我很喜欢你,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任何怀疑和犹豫。”

简念咬着嘴唇,下定决心般点了点头,“好吧,我也希望能坦诚……高文洋,你看,你的条件那么好,什么样的人找不到,你为什么会喜欢我?我想不通想不明白,我……”

高文洋不赞同地摇摇头,“你想明白些什么?我喜欢你的理由?你这个小脑袋瓜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为什么喜欢一定要有理由?我就是喜欢你,我也找不到理由,喜欢就是喜欢了,怎么办?”

“可是……”

“什么?”

简念眨眨眼睛,突然间发现自己很傻,她辩解着,语气已经有点崩塌,“可是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

高文洋微笑着用手指轻按住她红润的嘴唇,“世界上一切都不会无缘无故,只是已经有了好的结果,又何必去细想理由?我喜欢你,这一点很确定,难道还不够吗?”

午夜时分,在大床上翻个身醒过来的简念耳边响着的,还是高文洋那句坚定的话语。我喜欢你,这一点很难确定,难道还不够吗?窗纱半掩,借着朦胧的月光和路灯灯光,她侧躺着,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中游移了一会儿,陌生的环境里很难睡得很沉。左右翻了几个身,简念推开被子下床,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间,走下楼梯站在一楼和二楼之间的转角处,远远看着在楼下客厅沙发上熟睡的那个身影。

就在不久以前,她还深深沉浸在对秦程的迷恋中不能自拔,可此时此刻已经和另外一个男人共居在同一个屋檐下。虽然她很理智他也很体谅。但这种事不管说到哪里,女主角似乎总会给听众们留下不太洁身自好的印象,但是她一点也不觉得匆促轻浮。或许她现在还不能判断这样做是对是错,不过就像高文洋说的那句话,她现在很快乐,这一点很确定,难道还不够吗?

女人也许就是这样,只因为一两件事就会被打动,甚至有时候都说不清自己是因为什么酒被打动了。简念弯起嘴角无声地笑了笑,是因为寂寞,还是因为惧怕年华老去?正在沉睡的这个男人,为了她能够不辞辛劳从深圳赶到北京,为了她能够在忙碌的工作中挤出时间,愿意花心思逗她开心。在看多了分和冷漠的感情纠葛之后,她还能遇到一个像高文洋这样的男人,这到底能不能算是命运的一种补偿?

只是命运愿意体贴地给她补偿,却为什么不能把这份体贴公平地分给所有在爱情里艰苦跋涉的人们?为什么总要厚此薄彼?为什么非要冷眼看着很多相爱的人无奈分离?

沙发上的高文洋翻了个身,像是很不舒服地嘟囔了两句,简念赶紧往回缩一缩,还好他很快又沉沉睡去,因为睡姿很别扭的原因还打起了小呼,听着像是在不停地吹气。简念用手掩住嘴笑了起来,越笑越忍不住,她怕让他听见,转过身快步走回房间里。

背倚着关上的方面,简念笑着对自己摇摇头,既然睡不着,干脆去洗手间里洗把脸。用水把脸扑湿,再抬起头来,明亮的灯光下,镜子里那个满脸是水的女人还在微笑着。简念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仔细寻找岁月在脸上留下的痕迹,她回想着自己年少时的模样,有点想不起在最美好最青春的那段年华里自己都做了些什么有意义的事。曾经刻苦用功学到专业知识早已经抛到了脑后,恋爱也没有正正经经地谈过,工作事业什么的根本谈不上,午夜梦回时才发现原来自己只是个忽然就奔到三十多岁的,一事无成的人,这种感觉还真是不太舒服。

十几二十岁的时候,她和她的朋友们对未来有过无数憧憬,简念还记得这是卧谈会常谈的话题之一,每个人都会天马行空漫无边际地幻想自己未来的职业和未来的爱情,经历要做的事,要去旅游的地方,要亲口尝一尝的各种美食,要给男朋友各种各样的考验,三年、五年、八年、十年,长长短短的规划听起来都那么美好,每个人都相信自己能实现自己的目标和理想,都相信自己最终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回头再想想的时候,简念有时候会失声而笑,隔了十多年的时间,同样一个人对未来的期望竟然会如此截然不同,但也有些东西始终坚守着。不同的原因大概是面对人生的态度有了很大改变,而坚守着的原因大概是因为从本质上来说,她还是个爱做梦的女人。在梦里,她始终没有改变眺望的方向,即使遥不可及,但她一直相信自己总有一天可以到达,可以真正拥有。

汤泉的温泉十分纯正,在楼上也能闻到空气中那股淡淡的硫磺味。简念无声地念动高文洋的名字,这三个字从唇舌间温柔掠过,似乎也带上了一股弥漫的、无法抗拒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