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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满轩尼诗(原名:后来我们都哭了)(35)

第 19 章

第十九章

从埃及开罗经由泰国曼谷转机,飞抵日本东京成田机场的时间一共需要将近18个小时,这在所有航班里,是飞行时间最短的一班。

陈与非觉得这18个小时,比整整一年时间还要漫长,每次看钟,时间只过去几分钟,细长的指针象是凝固不动似的,总不肯往前多走几步。

聂峰在电话里声音听起来十分疲惫,但是他一直在对陈与非笑,笑声还是那么爽朗。他说一切都好,我很想你。非非,非非……

在知道他安然无恙后,一颗心应该放回肚子里。可不知怎么的,还是高高悬在嗓子眼。陈与非躺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翻个身,再翻个身,看看钟,无奈叹息。

聂峰的怀抱有多坚实多温暖,陈与非很知道。一个女人,在这种时候,很难不去想象他是不是会把另外一个悲伤的女人也拥进怀中。梁蔚蓝,五年时间都忘不掉放不开的昔日恋人,陈与非分不清自己现在应该同情她的丧夫,还是应该担心她的出现。

心里压抑又急迫,陈与非明白,自己要找点事情做做。

女人排解压力最好的办法就是购物,陈与非不买则已,一买惊人,拎着包直奔大明路上的4S店,决定就在今天,给自己买辆车。

买车的想法有一段时间了,她也有意无意的浏览过一些购车信息,十五万左右价位的车型看上的就那么几款,一家家地跑一圈,买了一辆能拿到现车的福克斯两厢,大红色,看起来很喜庆。

当天到车管所办牌照,陈与非对数字不怎么讲究,随便挑了一个合眼缘的,然后开回4S店简单装璜,贴个膜加个地垫。搞定之后开着自己的新车招摇上路,广播声音开得大大的,听着主持人插科打诨,把车开到杜尚文公司所在的软件园。

杜尚文连连摇头:“有你这样的吗,买这么大东西也不先跟我汇报一下,你妈让我管着你呢!”

陈与非捂脸干嚎:“嫁妆钱全花没了!”

杜尚文敲敲她脑壳:“回头找你老爸报销吧,哎,回去4S店问问,发票能不能多开点?”

陈与非笑着松开手,转钥匙发动汽车:“我带你兜一圈,杜总也感受感受我们无产阶级买的车。”

小福特鲜亮明快,新崭崭的油漆镜面一般。陈与非坐多了聂峰的车,怎么开怎么觉得自己的速度慢,好在现在还没到下班高峰期,路上车不算多,很轻松地开出太平门,拐上通往紫金山天文台的路。

那个眺望南京城的石壁上有几个正在攀爬的游人,把车停在路边,陈与非走下车来,长出一口气,指着眼前的景色笑道:“怎么样,这里感觉不错吧!”

杜尚文也是第一次来,看着风景连连点头:“真不错!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一个朋友带我来的。”陈与非往陡坡走近几步,张开双臂深呼吸,舒服得喟叹出声。

“聂峰?”

陈与非点头微笑:“是啊,是他。”

杜尚文走到和她并肩的地方,也伸开胳臂深呼吸,痛痛快快地伸个懒腰:“好地方!我早怎么没发现这里!”

“现在来也不晚呐,你可以和云飞一起来,这儿空气多好啊,私订个终身什么的,多有气氛啊!”

“你是不是在这儿和谁私订过终身了?”杜尚文揽着她的肩膀呵呵直笑,“谈恋爱的感觉怎么样?爽,很爽,还是非常爽?”

陈与非笑着往他腰上砸一拳:“这个问题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杜尚文斜眼瞅她:“当年你怎么问我的,现在原样奉还。”

“你脑瓜还能不能记点儿别的东西?陈芝麻烂谷子的,你记得清楚得很呢!”

“当然清楚!到现在为止,这样问过我的只有你一个人而已,怎么会记不清呢。”

“尚文!”

“好了好了,我们又不是来感慨的。快说,以上三选,A,B,还是C?”

“嗯,很爽。”

“只是很爽?”杜尚文眼睛笑眯起来,阴阳怪气地说道,“那什么才是非常爽?难道……莫非……是否……”

陈与非被他逗得笑了一阵,脸色微红。她把散乱的长发别到耳后,长出几口气平复下呼吸,把头枕在杜尚文肩上:“尚文。”

“嗯?”

“我现在有点后悔。”

“怎么?”

“我爸妈离婚的事。”

“为什么会后悔?”

“办完手续,在民政局门口分手的时候,我爸喊了一声我妈的小名。我妈后来哭的很伤心……他们之间应该还是有爱的,我是不是不该劝他们离婚?”

“这种事情他们身为当事人的应该最清楚。陈叔叔和陆阿姨都已经这么大年纪了,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对彼此还有爱,他们肯定不会贸然离婚。你不要胡思乱想,其实分开对他们俩来说是件好事,而且对他们现在的爱人也是件好事,这件事你做的没错!”

“我心里难过,他们年轻的时候那么好,我小的时候还想过,以后我和丈夫也要象爸妈那样恩爱。可为什么都变了?已经给了一个人的爱说没就没了。怎么没有的?尚文,我不明白,是怎么消失的?”

“我也不明白。”杜尚文轻叹一声揽紧她,“我和你一样,不能理解这样的改变。非非,也许我们还年轻,也许到了你爸妈的那个年纪就会明白很多现在理解不了的事。”

“是不是就是因为我们现在无法理解,所以对感情才会盲目乐观?尚文,我现在……怎么说呢,我现在很矛盾。”

“说说看,怎么个矛盾法?”

陈与非抿抿嘴唇,抬头看向天空,城市制造出的烟尘笼在半空中,渐渐把蓝色天幕晕染成由浅到深的灰,密布着废气灰尘的最底层,就是人们忙忙碌碌生活着的地方。

“一直以来我都很愿意相信爱情就是天长地久、无可取代,可现在……可现在我又开始害怕自己的这个相信……”

“因为聂峰和他以前的女朋友?”

陈与非无声地笑,轻轻点头:“是啊,是因为她……”

杜尚文看着她。

陈与非情不自禁偎紧他的怀抱,脸颊在他的胸口轻轻摩挲:“我愿意他是我的天长地久,又害怕她是他的天长地久……尚文,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在山头站立了很久,太阳一点点地凑近地平线,终于投进它宽广的怀抱里,远远尽处的天空被映照成一种诡丽的橘色。陈与非抱着杜尚文,闭起眼睛。

聂峰剩坐的飞机没有晚点,完全按照预定时间抵成了成田机场。他的日本摄影师朋友就是东京人,父母已经事先联系过,骨灰迎回家后就举办葬礼。

因为死者生前是天主教徒,葬礼完全按照天主教仪式举行。之前因为无法找到遗体,为他立了一个衣冠冢,这次要将坟冢挖开,放进骨灰。对于死者的家属来说,这不饬是又一次的刻骨伤痛。聂峰在电话里告诉陈与非的时候也难掩悲意,他叹了口气,低唤她的名字:“非非,我现在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