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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满轩尼诗(原名:后来我们都哭了)(28)

陈与非的手在键盘上停了一会儿,慢慢地敲过去一行字:“亲爱的,我好象……爱上另外一个人了……”

板凳板砖连番扔来,然后就是闪电皮鞭滴血钢刀。

“真的……”

手机铃声紧接着响起,同学的声音穿耳入脑:“你丫再说一遍!”

陈与非哭笑不得:“至于这么激动吗?你们都一二三四谈上一堆男朋友,我就非一棵树上吊死啊!”

“陈与非,你真的假的?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你跟老杜闹别扭了?”

“不是。”

“那怎么回事儿?你喜欢上别人了?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我是说真的,我真爱上别人了!”

同学在电话里沉默了好一会儿:“非非,你知不知道你这么一说,我心里有多难过。”

“你难哪门子的过啊!”陈与非笑道。

同学叹口气:“说出来也挺可笑,非非,你不知道,我看身边那些SB男人看到快崩溃的时候就想想你和老杜,想着,世界上确实还是有爱情这玩艺存在的,心里就觉得还有点儿奔头,人生还没有彻底绝望。”

“李莎……”

同学轻轻一笑:“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老杜这样的男人不好找,错过他,也许你要后悔一辈子!”

陈与非原本就睡不着,现在更加两眼放光,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脑子里乱成一团麻。之前她所顾虑的全是杜尚文和段云飞,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如果不是和同学这一番聊天,她根本不会发现,如果在杜尚文他们出国之后自己突然宣布有了新的男朋友,对父母,对杜尚文的父母,该是多么错愕的打击。

从另一个侧面也可以说明一件事,真实的都不完美,完美的都不真实。她和杜尚文演戏般的你侬我侬,却被别人当成爱情的典范,而真正的爱情呢?又该是个什么样?

就是聂峰和她那样,还是……

还是……

窗帘上泛起白色的时候,陈与非才开始有一点迷迷糊糊。屋外走廊上响起轻轻的脚步声,是妈妈的软底拖鞋。陈与非拿起枕头下的手机看看,还不到六点。她叹口气坐起来,穿好衣服刷牙洗脸,与其在家里和阿中大眼瞪小眼,不如出去找以前的同学玩一天。聂峰爱喝白酒,或者到爸爸的公司去,看看有没有特别的好酒要个两瓶带给他。

陆曼不在楼上。保姆刚刚起床,拎着包准备出去买早饭。陆曼在厨房里,陈与非走过去想看看她在干什么。就听见妈妈的声音:“没有死的吧。”

阿中站在水槽边好象正在忙活什么,陆曼贴着他站在一起,两个都盯着水槽里,背对厨房门。

“没有,我一个个挑的,全是活的。”

“非非最爱吃毛蚶,南京好象没有。”

“呵呵,她爱吃就好!哎哎哎,你不要动手!”阿中从陆曼手里拿过一个什么东西丢进水槽里,咯啷声响,“我来刷就好了,你弄的不干净,我不放心。”

陆曼笑着拍他一巴掌:“现在敢嫌弃我了!”

阿中用胳臂肘拱一拱她:“你上楼去再睡一会儿,还早。”

“不睡了,人老了觉少,睡也睡不着。”

阿中继续刷着:“不老。”

“怎么能不老,我女儿都快三十了!”

阿中扭过头来看着陆曼,神情十分认真,视线在她脸上来来回回地转过两圈,满意地笑了:“真的,一点不老!”

陆曼的笑声十分轻松愉快,揽着阿中的腰,脸贴在他肩头:“好好好,你说不老就不老。”

陈与非慢慢向后退了两步,垂下头对自己笑笑,走出客厅大门。收拾得十分整洁漂亮的院子里挖了个不太大的鱼池,里面养着几朵荷花和一些金鱼。鱼池边有把遮阳伞,伞下放着一只茶几,两把椅子。想来没事的时候,妈妈和阿中就坐在这里,看看鱼,聊聊天。

到了自己五十岁的时候,是不是也象妈妈一样,拥有这样宁静的生活?陈与非抿抿嘴唇,突然十分想念聂峰,虽然才分开短短三天。

女儿才来住了一晚上就要走,陆曼嘴上不说,心里总有点舍不得。她坐在床边,看着陈与非收拾东西:“来得这么急,也不事先跟妈妈说一声,什么也没给你准备。”

“我什么也不缺!”陈与非笑着,“要是缺什么了再跟你要,就怕你到时候舍不得。”

“当妈的还会对女儿舍不得?将来我的东西还不全是你的!”陆曼摇头撇嘴,“要不妈妈陪你去逛逛街吧,给你买几件新衣服,我上次看你小姑姑家乔乔表妹穿的一条裙子,特别好看。”

“妈。”陈与非把皮箱的拉链拉好,坐在妈妈身边,看着她的眼睛,沉声说道,“你和爸爸,就打算这么一直拖下去?”

陆曼笑笑:“已经拖这么多年了,我也无所谓了。”

“那阿中呢?也一直陪着你拖?”

陆曼知道女儿从小就排斥阿中,眨眨眼睛陪出笑脸:“阿中……他人很好,他对你也很好的,早上四点多就出去买毛蚶……”

陈与非拍拍妈妈的手:“我明白的老妈!我是说……你和阿中年纪都不小了,总这样拖着始终不太好。妈,你还是……和爸爸离婚吧!”

陆曼愣住,盯着女儿说不出话。陈与非说出这话,心里也挺不是滋味,她清清嗓子,伸手抱住妈妈:“阿中对你很好,我能看得出来。妈,你和他在一起好好过,下回……再到南京来的时候带他一起来吧……”

陆曼双眼湿润,轻轻点点头,啜泣出声。

到火车站买了下午五点多钟的票,到南京两个多小时,七点多钟天还没全黑,站在火车站前的广场上,晚霞如火如荼,烧红半壁天空。

聂峰站在人流里,在她看见他之前,已经看见了她。他伸手接过皮箱,陈与非却跨前两步,张开双臂牢牢揽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怀里。这个温情、又有点孩子气的举动让聂峰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低头在她耳边笑语:“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聂峰的住处离中山陵风景区极近,晚饭后两人也不开车,就手着手,从太平门路走进去。这里绿树成荫,放眼出去都是深深浅浅的绿色,让陈与非想起那座山上的红顶小楼,围着他和她的四面电影银幕,那首动听的歌,和他说,不愿让她的生命有丝毫遗憾。

路上几乎没有人,一直走到前湖边,往左拐进廖仲恺何香凝墓。这个景点不怎么很热门,到中山陵来玩的游客大多是过其门而不入,不过这样也好,可以让长眠在此的两位先生获得一份难得的宁静。

沿着甬道走到墓碑前,仰看着高大的石碑,陈与非微笑着说道:“我上初中看琼瑶小说,《烟雨蒙蒙》,里面女主角有个姐姐叫心萍,十七岁就去世了,那时候是民国,她死之后好多年,还有个年轻的国民党军官到她坟上献花。我那时候坚信这是件真事,放暑假硬要我爸陪我到南京来找心萍的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