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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杀记忆(16)

“我来的急,常用的枪丢在伦敦了,这枝枪的抛壳窗在左边,左手击发的话,退出来的弹壳会破坏我这张英俊的脸。”Vincent笑着弯下腰,拾起地下躺着的一只铜质弹壳,把它交到田蜜的手心。

此刻田蜜站在桥上,手掌抚过的地方,桥栏杆上有一处雕花断裂,断口很新,稍有点火蚀的痕迹,这是vincent昨天晚上枪击的目标。右手边第十根桥栏,从上往下数第三格横栅上竖着的一枝铜质男性阳具已经齐根被子弹射断,也许掉进了河里。

荷兰对性的开放程度可见一斑,阿姆斯特丹街头随处可见类似这样的雕塑、模型、广告。田蜜的手在断口处抚了抚,没敢回头,她知道身后有一双始终盯着她的眼睛。

“那些人要的是你的东西,不会贸然就杀了你。我在远处做狙击准备,老成在近处伺守,只要你胆子大一点,镇定一点,就可以引出他们。”

田蜜的耳边一遍遍回响着vincent说过的话,故做镇定地长出一口气,装模作样地继续浏览景色,只有她自己知道两条腿有多重,要费多大的力气才能如此轻松地在桥头漫步。

从酒店窗口到这座桥的直线距离约在五百米左右,位于第五层楼的房间前面除了河道、低矮的几幢建筑物和一小片广场外,没有任何东西阻挡住视线。Vincent手里托着枪,安稳如山地瞄准着田蜜站立的地方,瞄准镜里他已经看出她的焦急与不安。

Vincent嘴角噙笑,笑意很淡很浅,只一抺便消失,托着枪的手指却因为使力而显得骨节益发突出。他咬紧牙,对自己说,他做的没错!

房间门被人一把推开,成伟突然的闯入让vincent的手抖动了一下,瞄准镜里立刻失去了田蜜的身影,他转过身来,胸前的衣襟被成伟一把攫住。

成伟用力把他按在玻璃窗上,夺过他手里的枪往外看了看,立刻抛下枪往外走,被vincent拉住:“你别去!”

成伟怒极,反手一拳挥打过来,vincent身体向后微倾,成伟的拳风正从他鼻尖擦过。成伟一击不中,左膝猛抬,迎着vincent后倾的方向击向他的膝弯处。Vincent右掌下探按住成伟的腿,高大身体灵活无比地躲避转开。成伟第二拳再度打出,vincent抬起手臂格挡,只是他的手臂抬到一半突然停住。

一声闷响,成伟势大力沉的右拳正打在vincent颌侧,把他打向猛往后掀头,重重地撞在窗边的墙上,滑跌在地。

成伟握紧的拳始终没有松开,他看着地下扶按住脸的vincent:“为什么不挡我的拳?”

Vincent活动了一下下巴,嘴里腥意浓重,他呵呵地笑笑:“坏了你成哥的事,我活该要挨这一下的。”

成伟不解地皱起眉:“为什么?vincent,你明知道让她站在那儿是自寻死路!你不应该是这么冷血的人,田蜜对你没有做错过任何事,她心里是喜欢你的,我不明白vincent,我要你的解释。”

Vincent用手背擦擦嘴角,慢慢站起来:“没错,我就是要她死!成哥,今天随你怎么对我也好,要打要骂,杀了我也行,就是别过去救她。要么是她死,要么是我死。”

成伟看着这个曾经青涩过的同事,现在已经成长成一个能让他感觉到压迫感的对手。他挑挑眉:“你要她死没问题,但必须在我的目的达到之后。对我来说,任何阻挠我的人都是敌人。Vincent,别逼我和你翻脸,我说过,现在我还能信任的人不多,你是其中一个。”

Vincent没再说什么,只是坚决地走到成伟和房门之间,笔直站立着,双手下垂身体放松,微笑地看着成伟,完全不是备战的姿势。

成伟冷笑:“因爱生恨,还是别的原因?别告诉我因为你和她睡过就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恨不得杀了她而后快!那个姑娘傻得可怜,应该是你把人家勾引到床上去的吧!”

Vincent只是笑:“没什么原因,我就是想让她死。”

“想让她死你为什么不亲手杀了她!”

“因为……”Vincent垂垂眼帘,“当着她的面,看着她的眼睛,我下不去手。”

“于是就借刀杀人?”成伟冷哼,抿着唇角笑,vincent知道这是他发怒时会有的表情。

成伟这次下手没有留情,vincent也没有惜力,两个男人在酒店并不宽敞的房间里撕打起来,彼此对对方的招式、力道、弱点都很熟悉,一旦使出全力,很快便各自带了伤。成伟拼着捱了vincent一记重拳,用掌刃砍在vincent后枕骨的位置,下手极狠,vincent哼都没哼一声倒地昏厥。

顾不得嘴角和胸前的伤痛,成伟急切地跑向房门,手触及门把手的时候又停住,撤回窗边,拾起地下的枪,端起来瞄向刚才的方向。

田蜜还傻站在那里,呆呆地东张西望,浑然不觉桥头西侧露天咖啡座上一直盯着她的那两个男人有多可疑。

从房间到桥头,直线距离近,当真跑步赶过去,需要很长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什么都可能发生。成伟铁青着脸,在心里暗骂自己早晨不察,中了vincent的调虎离山计。现在田蜜在他伸手难处的地方,深处危险之中,该怎么救她?

田蜜心里焦燥到极点,每一秒钟都在留下与离开之间徘徊挣扎,她真的很害怕,换作任何别人都会害怕!她按按跳痛的太阳穴,无力地往下缩了缩,栏杆高度与她胃部平齐,倚得太久,那里被挤压得很不舒服,有点想吐。

没有听见任何声音,除了“当”地一声脆响。桥栏杆猛地抖动了一下,田蜜大惊,立刻发现被vincent射断的那只铜质男性阳具旁,又一只被射断。

第二声脆响,断的第三只铜质阳具就是她手刚才放的位置。

下意识地离开一大步,象是在戏弄或是追踪她,她刚刚站着的地方,第四只铜质阳具与栏栅断开,掉进河里。

田蜜的脸上苍白一片,呆愣地又向旁边离开一步。果然第五只阳具被射断。

她当即明白过来,转过身撒丫子拼命跑了起来,用尽吃奶的劲,跑得两耳生风如生双翅。

成伟在瞄准镜里看着田蜜消失在桥那一端的人流里,微笑着摇了摇头,这姑娘,不算傻。

第14章

地下的一截手指头,照片上郭纯死后的模样,枪,子弹,血,红色,铺天盖地,心跳,喘息,耳鸣,眼冒金星。

田蜜不敢停,一直在人流里穿梭,刻意往人多的地方挤,每个人看在她眼睛里都象是坏人,每扇窗口背后好象都藏着枪口。成伟在哪里?vincent不是说他在近处接应?突然无比渴望他的手掌握着她时,那许久不曾有过的安全感,虽然他有时候是那么可恨,但知道他就在身边时,她不会象现在这么害怕。

脚步有点踉跄,跑得很累了,田蜜刚想慢一点休息一下,身后突然响起的一阵急促脚步声象是把钥匙,把她身上的发条拧到最紧,身体四肢不受控制地绷紧,透支完最后一点力气全力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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