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眷眷浮生(26)

只是人的精力毕竟有限,一忙忙到四月底,企业所得税汇算清缴这拨儿业务过去之后,于夏晚整整瘦了五斤,害得朱蕾每次见面心里都不爽。

“什么时候把我身上的肉匀一点儿给你就好了。”坐在咖啡店里,杜夫人朱氏捏着自己肚子上的游泳圈,忿恨地盯着于夏晚。于夏晚打着呵欠把糖和奶加到咖啡里,用小勺轻轻搅。

“你不说把钞票匀一点儿给我?”

“我哪天也去找个班上上,看我现在整天呆在家里,胖成什么样了!”

“算了吧,就你这样娇里娇气的,哪有人敢请你?”

朱蕾伸出手来看看刚做的指甲,叹口气:“也是,学校里学那点东西早还给老师了,我现在是一无是处一事无成一筹莫展一塌糊涂,哪天老杜要是不要我了,我连饭都吃不上。”

于夏晚掰一块蒜香面包塞进嘴里:“又发什么神经。”

朱蕾神秘一笑:“亲爱的,我忘了谢谢你了。”

“干嘛?”

“你家阿娜答表现真不错,听老杜说介绍了笔大生意来,闹得好,今年下半年就啥事不用干光在家数钱玩了!”

“是啊。”于夏晚心里不是没有窃喜,她故意不动声色,继续吃面包,“我还不知道呢,生意上的事我从来不问他。”

“死相。”朱蕾笑着从桌子底下踢踢她,“你好了,找个又年轻又有钱又有自觉性的,活活想把老娘气死是不是?”

晚上打电话的时候,于夏晚问秦捷这件事,秦捷淡淡笑着:“没费什么劲,正好有个朋友也是做化工的,介绍他跟杜明衡认识了下,具体的业务还是他们自己谈的,我不太清楚。”

于夏晚在这边轻笑:“朱蕾说了,等我忙完了,让我们四个人搭伴出去旅游呢。”

“好啊!”秦捷也笑着,又闲聊两句,他咳了一声,“夏晚,那个……我上回说,回美国的事,你怎么说?”

于夏晚嘿嘿笑:“事务所现在这样,你叫我怎么好意思开口请假?你……你什么时候回去?”

“下个星期吧,有点事,你要是实在去不了就算了,我回去时间安排紧凑点,争取早点回来。”

“嗯。”

于夏晚不敢深问。美国……

秦浩长眠的地方。

于夏晚有秦捷那半边的钥匙,时不时地过去打扫打扫,开门开窗透气。一看就是有钱人的手笔,明明一年住不了两天,还把大把大把的人民币砸在装修上,于夏晚看看这个,摸摸那个,摇头暗叹。

不象于夏晚的卧室那么小,秦捷把楼上三间房全部打通,布置了一间硕大无比的卧室,他不在,于夏晚就把床上的床单全部撤掉,所有家具上也都蒙了布挡灰。

于夏晚走到卧室窗边,窗外正好可以看到她那半边的花园。她想象着秦捷站在窗后,看自己穿着格子睡裙,边喝咖啡边荡秋千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一眼看到土坡上那株小松树,过了一冬明显长高不少。于夏晚看着它,慢慢走出秦捷的房子,踱过去,蹲在它旁边。

脚下的泥土松软,鞋子微微陷进去,松枝特有的脂香,闻起来浓郁清冽。

如果一切不曾发生过,那么……

伸手拉过一枝来,于夏晚轻轻吻了上去。

原谅我,我只是……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难得一个周末不用加班,秦捷忙着回不来,打电话把于夏晚喊到了上海。她路不熟,他派了个司机来接,于夏晚星期五下班,在沈元熙的暧昧眼光中拎着包上了车。

一开始还算顺畅,刚过无锡,路上就明显堵了许多,渐渐地开不动了。司机沉稳地坐着,于夏晚伸头伸脑朝前看,奈堵得水泄不通,半天才象蜗牛一样爬一爬。

五点半上的车,一直走到晚上十一点才走出高速收费站。司机眼尖,笑着轻声道:“秦总在前面。”

于夏晚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她忙坐起来往前瞅,远远路边停着一辆红色的跑车,车边站着一个人,高高大大地往自己的方向看。她心里感动,当着司机的面又不好说什么,只是手扒着车前座,瞬也不瞬地看着秦捷的身影。

夜风很大,一下车,于夏晚的长发立刻被风吹起来,披披洒洒地打在眼前。秦捷向她跨出一步,伸手把她的头发缕到耳后去。司机识趣地立刻离开,秦捷拉着于夏晚钻进车里,一踩油门向前窜出去。

心又开始跳动,温温暖暖地。

除了扳排档,他的左手始终握着于夏晚的手,车里放着轻柔的音乐,还有他的气息。

“饿了吧。”他侧脸看看她,于夏晚点头:“饿瘪了。”

“想吃什么?”

于夏晚想想,笑道:“有你大财主在,当然吃最贵的。”

秦捷也笑,前面正好一个红灯,他停下车,扳过于夏晚的头来深深吻一记:“这个最贵。”

小别……那个还真是胜新婚。于夏晚只觉得身体里有股热气窜上来,烘得她难受。她舔舔嘴唇,再品品他的味,眼前似乎都蒙了层纱:“呃……你小心开车!”

秦捷左手的大拇指在她唇上抚了抚,转过头去继续开车。

随便找个饭店吃点饭,于夏晚走进秦捷的公寓。她其实有点害怕秦捷带着她回秦家大宅去,所以进了公寓门先舒一口气,随即四处打量起来。

公寓不大,可是离外滩很近,估计值不少钱。装修也是秉承秦捷一贯的风格,以金钱来换取品味。

秦捷端过两杯咖啡来,于夏晚站在卧室门口转过头来:“又是把两间房打通的吧?你一个人要这么大卧室干什么?留一间做客房不是挺好。”

他把咖啡放在茶几上,过来揽住于夏晚:“太小了怎么行。以后你给我生一大堆小孩,每天晚上我们都睡在一起,你带着女孩睡床上,我带着男孩打地铺,多热闹!”

“想得美!”于夏晚笑着,心中却有点沉。

秦捷哦一声低下头来:“当然是怎么美怎么想?”

“这样……就很美吗?”

“当然……”他抱起她,“很美,很美……”

机票已经定好了,下个星期三走。于夏晚守在电视机前,看美国那边的天气预报。秦捷怕她闷,硬拖着于夏晚出去逛逛。周末的外滩上除了人还是人,两个人手拉着手坐在人群之中,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

一队一队的外地游客喜气洋洋地从面前走过,导游的小旗子象小树林一样在风中招展。

“上海这几年越来越漂亮了。”于夏晚头靠在秦捷肩头。

“你也一样。”

她笑着掐他:“就会说甜言蜜语。”

秦捷抓住她的手:“夏晚……”

“干嘛?”

“……”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看她,在她手背上轻轻吻,“等我从美国回来,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她飞快垂下眼睛去,长长的睫毛扑闪着,这段时间劳累过度,眼圈有点黑。

“好不好?”他追问,用力攥紧她的手。无名指上那枚偏大的戒指杠在皮肤上,有点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