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和你擦肩而过的遗忘(45)

×

宁辉钢铁公司的车早已经等在了上海浦东机场,下了飞机直接把乔慎言和叶知我带回宁城人民医院新成立不久的心血管中心,全新的高级病房里,乔敏行正在药物的作用下静静地熟睡着。

叶知我站在病床边看着乔敏行青紫的嘴唇和颜色紫黯的两肋,再看看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指端和甲床也开始明显变紫变乌。叶知我的心猛地向下一沉,紫绀已经到了这么严重的程度,这一次乔敏行的病情真的不容乐观。

杜均正好就是乔敏行的主治医生,他走过来拍拍叶知我的肩膀,和她一起默默地退了出去,把病房留给病人家属。

拿掉口罩,叶知我深深呼吸:“她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恶化成这样?”

杜均摇头:“这种病没什么突然不突然的,一直都是用药物来维持,终于有一天药力抵挡不住,病情也就爆发了。小叶,咱们俩说话就不绕弯子了,你最好跟她家人说一声,做好最好的思想准备,现在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叶知我垂下头吸了吸鼻子,轻轻点头:“我明白。”

杜均迟疑着,把肚子里另外的一些疑问压了回去,他体贴地笑笑,带着叶知我回到他办公室,给她泡了杯茶,让她安静地休息一会儿。欧阳阳听说叶知我来了,也从病房里赶过来,看见叶知我一整晚没睡的憔悴样,转身回办公室把抽屉里的零食都拿了过来:“那,手指饼,我才买的。”

叶知我笑:“太好了,可馋死我了!”她说着把茶杯推开一点,“有咖啡没有?奶茶更好,我喝不惯这个,太苦!”

欧阳阳同学瞪瞪眼睛,又回一趟办公室帮她泡了杯奶茶,用小勺搅着递了过来。杜均能按捺住,可欧阳阳没有这么好的耐性,她往叶知我对面一坐立刻开问:“你跟乔慎言是怎么回事啊?同宿同行了都?赶紧老实交待!”

叶知我嘴里嚼着块核桃酥,含混不清地笑道:“没有,就是到国外玩了两天……”

“娘唉,这还没有,你要怎么才是有啊!”欧阳阳没好气地瞟一眼杜均,“要不怎么说还是人家乔大少能抱得美人归呢,这手脚麻利的!”

叶知我清清嗓子:“你怎么样啦?你跟你家拽哥哥已经好事将近了吧。”

“掰了。”

“啊,啊?”叶知我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为毛要掰?”

“一,言,难,尽!”欧阳阳摆摆手,“不说这个了。对了,我有个小八卦,要不要听?关于乔敏行的。”

叶知我皱眉:“什么八卦?”

“昨天傍晚快下班的时候我从病房楼下头路过,看见乔鉴安和一个美女站在一起,很美的女,我没好意思太仔细听,就顺道听了那么一两句,乔鉴安跟美女说什么,你就不要上去了,小敏这次都是因为我们俩的事才会……我没听全,估计是说因为他们才会犯病的。你说这是不是八卦?那美女谁啊?小妈?她怎么把乔敏行气病的?”

“他们还说什么了?”

“别的真没听清,好象还提了什么名单什么的。你别光问,先告诉我,那美女是什么人?”

叶知我喝一口咖啡,讪笑:“不知道。”

大家都忙,叶知我没有多打扰,喝完咖啡就回到了乔敏行的病房外。乔慎言刚从里面出来,脸色不太好看。原来乔敏行生病真的是因为她和乔慎言的表姨杜云薇,因为乔鉴安把她安排在了宾客名单里,这让乔敏行非常生气,跟爸爸争执了几句以后昏倒被送进了医院里。

乔慎言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重重地叹了口气:“小敏这个丫头……太任性了!”

“小敏怎么会这么排斥你们的表姨?我看杜小姐人挺好的,你不说她还照顾了你们好多年。”

乔慎言脸上一拧:“小敏知道妈妈是为她死的,她什么都无所谓,就是不能让别人取代妈妈的位置。”

叶知我叹口气:“那还弄一个名单出来干什么?不知道她不能生气不能激动吗?”

乔慎言抬起眼睛看着叶知我,神情突然之间变得有些古怪:“是婚宴的宾客名单,我爸想借婚礼的机会缓合一起小敏和表姨的关系。”

叶知我狐疑地被他注视着:“婚礼?什么……什么婚礼?”

“小敏的婚礼。她和费文杰打算结婚了。”

叶知我腰一硬,立刻就站得笔直,她还没能成功地掩饰住自己吃惊的表情,就听见走廊上传来的一阵脚步声。转过头去,费文杰手里拎着一只包,正慢慢地停在她和乔慎言面前。

因为治疗及时,乔敏行的心脏衰竭程度得到了控制,总算是没有出现让人难以承受的结果。叶知我松了一口气,紧紧绷了两天的神经一旦放松下来就累得不行,被乔慎言连哄带赶地撵到酒店里去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她又赶到医院来,想替换着让乔慎言也休息一会儿。

乔鉴安和费文杰也在,病房里气氛有点凝重,三个男人围站在病床边,脸上的神情都很怪异,乔敏行看着站在门口进退两难的叶知我,突然用手朝她一指:“要结婚就让大哥和叶医生结,反正我是不结的!”

这是个什么状况?叶知我讪笑了两声退出去:“我呆会儿再来……”

“嫂子!”乔敏行嘻嘻笑着唤住她,“别走嫂子,他们三个联合起来教训我,你快来帮我说说话。”

叶知我看了一眼乔慎言,笑道:“我去找杜医生,问问看你什么时候能出院。”

“不着急,嫂子你快过来呀。”

乔慎言脸色很不好看,转过身大步走向门口,拉着叶知我一起离开病房向电梯间走去。叶知我摸不着头脑:“出什么事了?你妹妹她怎么了?”

“谁知道她出什么鬼!”乔慎言用力拍下电梯按键,长出一口气,“我老爸今天过来跟她说酒店已经订好的事,她却突然又说不肯结婚了。”

“不肯结婚?为什么?”

“不知道,我爸迷信,说现在结婚可以冲冲喜,喜宴的请帖这一两就都要发出去了,她这个时候又不肯结。”

叶知我很能理解这种心情,在医院这么几年,她见多了病急乱投医的家属,不管中医西医神鬼仙佛,只要有一点捕风捉影的希望,他们就都不肯放过。她扶住乔慎言的胳臂:“要不我去和她谈谈,有些话她可能不方便跟你们说,我觉得我和你妹妹还挺谈得来的。”

乔慎言看看她,无奈地点点头:“那也好,辛苦你了。”

叶知我笑:“你先回家去吧,洗个澡换个衣服,看你身上的烟味,顶风熏十里。”

乔慎言笑着走进电梯里,和叶知我挥手告别。

叶知我两只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想着费文杰还在病房里,就先过去找杜均。杜均现在心血管中心副主任,手上除了日常的医疗和科研任务之外还有一些行政方面的工作,叶知我走进他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在打电话协调一个科研座谈会的场地。叶知我微笑地看着他,等他放下电话以后竖起大拇指:“越来越有领导范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