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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越走越远(16)

象什么呢?

看着潮水退下去,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似乎很慢,又似乎很快,以一种巨大的汹涌的气势离开。虽然明知道过不了多久它还会再度回来,填满此刻让开的这一片湿漉漉的沙滩。

秦瑟瑟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沙子,朝着潮水离开的方向走去。不少游人尤其是孩子弯着腰到处找,抓小寄居蟹或是捡小贝壳,每有收获就兴高采烈。秦瑟瑟见他们玩得开心,忍不住也低下头去找,看见有只从沙底下爬出来顶着小海螺的寄居蟹,忙对身边一个小男孩说道:“快快,这里有一只!”孩子嗷嗷叫着扑过去,连滚带爬捉到它,举起来献宝。那么纯真容易满足的笑脸。

仿佛世界也变得透明,仿佛她有也过这么清晰的时刻。

回头看海滩上一行行胡乱交错的脚印,已经分辨不清哪一行是属于她的。

玩到很晚才回房间,秦瑟瑟的手机忘带了,躺在床头柜上一亮一亮。打开来看有一个未接电话和一条短信。短信是编辑发的,告诉她样书已经寄了,让她查收。电话是不认识的座机号码,回拨过去响了两声就接通。

电话那头低沉的一声“喂”,她心里一沉,居然是齐烈。再想想号码,区号明明是她住的那个城市。

“这么不巧?”他笑,“我过来参加一个研讨会,过两天就走了。”

“是啊。”秦瑟瑟也笑,“真是不巧,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我也是突然决定要来的。没事,以后机会还很多。”

“嗯。”

沈天宁躺在床上看照相机里的照片,一边傻笑一边哼小调。

“那就这样吧,我这边还有点事。祝你们玩得开心。”他说着要挂,秦瑟瑟喊住:“齐烈。”

“还有什么事?”

“我……我那个,有件事告诉你,我要结婚了。”

“好啊!”他的笑声很大很明显,“好事啊!我们秦瑟瑟终于嫁出去了!恭喜你了!什么时候?”

“谢谢。十月份,十月十八号。”

“好日子。”齐烈轻松地叹口气,“到时候我去喝你的喜酒,别忘了给我发请帖。”

“好啊。来的时候包个大红包啊!”

放下电话,脸笑得太久了,有点僵。

蜈支洲是个让人流连忘返的地方,小小的岛屿好象只有一平方公里左右,他们住的是离海滩不远的小竹楼,躺在床上好象也能听到海涛声。白天玩得很累,既然来一趟,所有项目都不能错过,钞票花了不少,心情也很爽。秦瑟瑟累了,倚在沈天宁的怀里。他好半天没动弹,好象是睡着了。

可是她现在突然很想找个人说说话,推推他,没反应。一只胳臂搭着她,轻轻想拉开,沈天宁迷迷瞪瞪嗯了一声,反而搂得更紧。

“干嘛,骚扰我?”他在她肩膀上轻咬。秦瑟瑟缩缩脖子,笑道:“看你睡着没有,怎么今天这么好,没打呼噜。”

“看吧,我就说总有一天你不听我的呼噜就睡不着!”他嘿嘿笑着,把怀里的她扳个个儿,让她面朝自己,“跟我在是不是很幸福?”

幸福吗?

秦瑟瑟点点头:“当然,天宁!跟你在一起真幸福!”

她的语气让沈天宁觉得有点开不下去玩笑了,一般这种时候她都不会是这样的反应,她会说你就知道往自己脸上贴金!她还会说马不知脸长,说某人脸皮比城墙拐弯还厚!

“幸福吧,嘿嘿!”用下巴摩挲她的额头,老天知道他有多喜欢这样黏在一起的感觉。“其实……”轻吻她一下,“瑟瑟,我也很幸福,现在!”

第 12 章《当你越走越远》夜遥 ˇ第 12 章ˇ 

第十二章

到海南一趟总得买点特产,大包小包地回到南京又是晚上,很迟了。飞机上已经加了衣服,还是觉得很冷,沈天宁一边推车,秦瑟瑟一边扒着箱子找厚衣服。不管三七二十一扯出一件来是沈天宁的外套,秦瑟瑟也不管了,直接套在身上,冻得呴呴的。

急匆匆往外头走,半夜机场人还是很多。

秦瑟瑟低着头,缩着脖子。耳朵里突然听到广播里喊出‘北京’两个字,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漫无目的地往两边看。

有个一瘸一拐的背影,错眼之间消失在人群里。

她想也没想立刻向那个方向走过去,可是什么也没有再看见,没有那个背影,没有齐烈。什么都没有。

沈天宁也追过去:“瑟瑟,你怎么跑这儿来啦?快点,就等着我们俩了!”秦瑟瑟点头,犹不死心地又向前面看了好几眼,才转身拎着包悻悻然地转身往机场外走。

齐烈微笑着,站在离她十几步远的地方。

手里的包一下子落地,秦瑟瑟来不及调整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惊喜地看着他。他眉心舒散着,向她轻轻点头。

原来已经要离开了,可是杜审言先生的画廊开幕在即,盛情邀约之下,他又多停留了几天,今天晚上到机场来是送同事们回北京。齐烈是这么说的。坐进了旅行社的大巴,秦瑟瑟还有点没回过神来,沈天宁握着她的手,笑呵呵地与邻座交流这次旅行的心得,她看着窗外一盏接一盏滑过去的路灯,眼睛有点花。

比亲近生疏一点,当他看着她的时候,她不知怎么地,就是笑不出来。

下了大巴再打车,半夜里车不太多,等了好一会,又让同行的人先走,秦瑟瑟和沈天宁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一点。两个人都累坏了,急匆匆冲把澡钻进被窝里。沈天宁什么也没问,不多会就睡沉。秦瑟瑟挪挪身子,阖起眼睛,还是看见机场里的灯光。

介绍的时候说出齐烈的名字,沈天宁握着她的手分明紧了一紧。

沈天宁的假期还有三天,明天就是秦园画廊开幕的日子,原本说好了下午一起回去,可是领导突然打来电话让他提前销假回去上班。沈天宁临出门的时候使劲亲了秦瑟瑟一会儿,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不知道该带什么贺礼去,想了半天,秦瑟瑟把咖啡馆老板送的那块红石头镇纸包了起来。最孤独最寒冷的地方,偏偏蕴育出最热情的颜色。

杜审言派了车来接她,一路上很顺利,睡了一小觉起来,正好车进城。秦园很精心地收拾过,大门重新漆过,乌亮亮的,树木草坪也修剪了,房子粉刷一遍。因为开幕式的原因,秦园里多了很多人,来来回回地,秦瑟瑟有点不适应,径直走进房子里,迎面的墙上挂了一幅画。一看就是杜审言的手笔,几乎纯白描的人物图,一个女人的半身背影。穿件白色旗袍,旗袍上画着清清爽爽的几竿竹叶。她斜倚在窗前,头似回未回地偏过来一点,正露出右边半只耳环。头发在脑后盘成个髻,有几绺垂在鬓边,左手捏着手帕搭在腰后,腕上有手镯。

除了手镯和竹叶画成清碧的绿色,通幅画都是黑白。冷冽里,那几点绿色突兀地显出憔悴。画幅不大,着笔也少,可是看在秦瑟瑟的眼里,却是满满盈盈,仿佛几十年的岁月全承载在这幅小小的画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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