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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雪(71)+番外

段珣转头望向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下起了小雨。

这是一个多雨的夏天。

沈知寒喜欢雨天,总是一个人坐在窗边发呆。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他可以呆坐一整天。

现在的他,应该也坐在窗边看雨吧。

砡——唏——

段珣低下头,想着沈知寒孤零零的背影,心里泛起酸涩。

他站起身,不顾程景文关切的目光,拿起桌上的车钥匙:“我有事,先走了。”

“啊嚏。”

沈知寒窝在落地窗边的沙发椅,忽然打了个喷嚏。

这栋房子有些年头了,雨雪天气,窗边总是比室内冷一点,沈知寒盖了毛毯,仍觉得有些凉。

一个人住的感觉不太习惯。

以往这时候,段珣会进来提醒他不要在窗边待太久、小心着凉,有时还会给他端一碗热的汤饮,如果他不愿意回去,段珣会留下来陪在他旁边,和他一起看雨。

很多时候沈知寒并不是不想回去,而只是想和段珣独处。在昏暗的天幕和哗哗的雨声中,世界好像只剩他们两个人。他可以感受到段珣的呼吸和体温,还有段珣身上如同被雨水扑灭的潮湿的檀灰般的香气。

那是只属于段珣的味道。沈知寒闭上眼睛,仿佛触手可及。

再次睁开,段珣不在身边。

被迫长大的滋味原来是这样。

沈知寒当然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只是在段珣身边,他总是故意长不大。

窗外的雨下不停,沈知寒从窗户望出去,门前那条路上路灯昏黄,茂盛高大的梧桐在风雨中簌簌摇晃。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车从马路尽头慢慢驶近,黄色的车灯照亮积水的路面,映出粼粼波光。沈知寒的视线不自觉跟随着那辆车,直到它停在自己家对面。

熟悉的型号,熟悉的车牌。

车里的人似乎没有下车的打算,就这样熄了火静静停靠在路边。沈知寒看不清里面的人,自己房间只开一盏落地灯,想必那个人也看不清自己。

两人隔着雨幕遥遥对望,像悬在树梢的月亮望着池中的水藻。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知寒的手机嗡嗡震动,段珣的消息出现在屏幕上。

[知寒,早点休息。]

[当心着凉。]

沈知寒仿佛能看到段珣敲下这两行字时的表情。

沉默而隐忍的,瞳孔在夜色中仿佛幽深的湖泊,低头打字时,睫毛在脸上投下两片淡淡的阴影。

沈知寒回:

[知道了。]

[你也早点休息。]

[晚安。]

段珣:[嗯,晚安。]

对话到这里似乎结束了,那辆车却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沈知寒站起身,关掉沙发旁边的落地灯,回到房间,将床头的小台灯打开。

等了好久,那辆车仍旧没动。

这么晚了,段珣身体不舒服,要早点回去休息才对。

沈知寒坐在床上,问:[你还不回去吗?]

一阵漫长的沉默后,段珣说:[我等你睡着就回去。]

[你在这里我睡不着。]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这次段珣没有再回复。

几分钟后,路边车灯亮起,那辆黑色汽车终于缓缓发动。

段珣离开了。

沈知寒松了口气,放下手机慢慢躺回床上。

雨声仍在继续,从这里到檀山开车四十五分钟,但是今天下雨,段珣回家可能要一个小时。

绕路一个小时,只为了来看他睡觉……

段珣到家时,雨已经快停了。

沈知寒不在家,回家这件事对他来说便不再值得期待,他沉默地进门换鞋,走到客厅,发现汤韵还没睡。

段珣停下脚步,和汤韵打招呼:“妈。”

汤韵从沙发起身,眉眼间有些憔悴:“你……去找知寒了吗?”

段珣点头:“嗯。”

“他不愿意回来吗?”

这个问题显而易见,段珣没有回答。

沉默半晌,汤韵颓丧地坐回去:“他一个人回家,要怎么面对……”

“知寒没有那么脆弱。”段珣平静地打断汤韵,“他长大了。”

汤韵欲言又止:“可是……”

“我以为您已经预想过这个结果。”

“你在怪我吗?我只是想提醒知寒,从来没有想过要赶他走。”汤韵看着段珣,“如果不是你软硬不吃,我怎么会去和知寒说那些话?”

她深吸一口气,却控制不住情绪越来越激动,倏地红了眼眶:“你能不能体谅一下我和你爸爸,我们只有你一个儿子,如果你是同性恋,我们,我们……”

她说到这戛然而止,显然还是没有做好准备。

相比起汤韵,段珣的表情和语气仍旧淡漠:“我不是同性恋。”

“我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

“我只要知寒。”

汤韵瞳孔一缩,泪水瞬间积满眼眶。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段珣,声音止不住颤抖:“段珣,他是你弟弟。”

弟弟……

段珣垂眸:

“我知道他是。”

“就算是亲生的,我也不在乎。”

轰隆——

窗外一声惊雷,原本快要停下的雨忽然瓢泼而至,顷刻间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砸到窗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汤韵猛地回头,颤抖着地抬起手:“你看到了吗,说这种话要遭雷劈的!”

段珣没有说话,沉默地望向窗外。

遭不遭雷劈对他来说并不打紧,只是不知道这样猛烈的雷电,知寒会不会害怕。

第51章 51 呵护

第二天上午,沈知寒接到乾元的工作人员打来的电话。

他送去参加拍卖的几件珠宝都已经完成鉴定和估值,工作人员问他什么时候方便签合同。

“今天就可以。”沈知寒说。

“您有空来一趟吗,或者我带着合同去找您。”

“没关系,我过去吧。”

于是两人约好上午十点半,沈知寒看了眼时间,起身去换衣服。

他工作上的事之前都由段珣一手操办,包括他的品牌建设、还有和其他合作方的沟通,而他自己只需要安心当一个设计师就好。这次送作品去参加拍卖也是,除了最开始挑选作品是他亲力亲为,后面的事他什么都没有管过,也没有和任何乾元的工作人员对接过。

今天这个电话,恐怕是赵溪在段珣的授意下让工作人员联系他的。

沈知寒想当一个艺术家的时候,段珣为他建造象牙塔,让他无忧无虑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现在沈知寒想要独立,段珣也尊重他的意愿,不着痕迹地安排他接触设计之外的工作。

这种十几年如一日小心翼翼的呵护和尊重,沈知寒在离开段珣的第二天忽然有了从前没有过的体会。

沈知寒按约定时间来到乾元,赵溪亲自在楼下等他。

“段总今天不在吗?”沈知寒问。

“段总今天没来,可能有别的事忙。”赵溪回答。

沈知寒点点头:“唔。”

——有什么事忙,多半是知道沈知寒不想见他,所以不敢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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