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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四海(140)+番外

“仇恨不能背得太久,只会两败俱伤。高泽不会让兰司独自背负,不管多痛苦,他也要和他一起承担。这时候如果让兰司独自面对,那才是对他们感情的背叛。”

时间也许终将抚平一切。但如果一个人孤独熬过时间,那就不是一剂良药,而只是一道沉疴。

伤口永远在那里,仇恨最终拖垮人生。

高泽很少执着于什么,人情世故于他都很淡。从他十五年前开枪那一刻,他与兰司就被绑在同一条命运的绳索上。

就算被磨得两手鲜血淋漓,他也不会松开。

因为他知道,一旦他松手,掉落下深渊的,就是另个人的一生。

姚洲说完一席话,林恩面露些许错愕。

“我都不知道......”林恩发出轻声感叹,眼神里有种触动,“原来你有这么细腻的一面,能看懂他们之间的感情。”

姚洲听后,摇头失笑,将怀里人揽紧些,同时向他坦诚,“是因为你,林恩。”

如果不是与林恩之间发生的一切,姚洲也仍然只是那个一心攫取权利与野心的人,不会有此刻的体贴温柔。

几天后高泽给姚洲去了一条信息,说明此后的数月,工作日他全天待命,但不会在周末额外加班。

姚洲回复他:你是地下城的主事人,不必向我说明什么。祝顺利。

兰司搬到了毗邻大海的第七区,在当地租下一间小公寓,没买什么家具,当天便搬了进去。

他每天的生活变得极其简单,清早出门晨跑,回到家里给自己做饭,去图书馆阅览几小时,下午在附近的集贸市场做点临时工作,熟悉当地风土人情。

最大的问题仍是失眠,但他不再吃药,深夜里起来看书,抽烟,坐在露台上吹吹海风。

这些平静的表象或许是假的,他心里清楚。

与世无争的孤独会反噬一个人的心灵,漫漫长夜也会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在他搬进公寓的十天后,周六这天凌晨两点,他照例因为失眠而走上阳台,在黑色的天幕下翻越栏杆坐在露台上。

坐得久了,脚下虚无,忽而有种摇摇欲坠的失重感。

就在视线飘忽游离时,他恍惚看见一道身影出现在楼下。

那是一双漆黑深沉的眸子,隔着海风与夜色与他对望。

而后,对方轻松翻上一楼阳台的护栏,就在他眼前,一层一层地徒手攀爬上来。

第97章 双A番外 — 成为恋人那一天

高泽没有借助任何工具,身上甚至没系一根安全绳。

他徒手攀爬到三楼,踩住一台空调外挂机时架子忽然晃动,似是不能承载他的体重,他迅速抓住一旁的栏杆防止掉落,但半个身体悬空的一瞬,还是让兰司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高泽最终攀上五楼,兰司已经没有再坐露台,站在栏杆边伸手拉他一把,高泽从露台翻越,落在兰司跟前。

“你疯了。”兰司气结。

Alpha笑了下,语气平常,“你坐这儿不嫌危险,还怕我上来么。”

他没有那种语言天赋,能让兰司听他一句两句,索性比他做得更极端些,好叫他下次犯险时能想起今日这一幕。

兰司平了平呼吸,冷声问,“来做什么?”

“看看你。”高泽坦言。

两个人之间安静了半分钟。

“看完了,你可以走了。”兰司的眼神始终不曾对视,脸色也很漠然。

高泽开了一个通宵的车才到这里,也不在乎受他这点冷遇。

借着外面路灯的微光,他沉眸打量兰司,见他没有再消瘦,稍微放下心来,说,“下次别坐栏杆上。”

五层楼高,下面没有雨棚一类的遮拦,又是深夜,一旦心神恍惚,后果不堪设想。

兰司不作回应,高泽知道自己再待下去,对方要动手赶人了,于是他卸下肩上的背包,拉开拉链,露出包里的各种枪支。

兰司错愕。

高泽拾起其中一把,说,“这次我开车来的,方便带上这些东西。”

兰司身份特殊,离开地下城并非安全的选择。

黑市上他的一条性命仍有上百万的价值,尽管躲在这里避世只是一时的,那些看不见的危险仍可能伺机而动。

高泽无法时刻陪伴,往他身边安插暗哨也逃不过他的机敏,只能带些武器上门,至少能作防身用途。

兰司盯着装满了一个户外登山包的武器,片刻后,说,“东西留下,你走吧。”

高泽并不纠缠,来这一趟他见到人了,又留下防身武器,已经超出预期。

他做好了从此每个周末往返两地的准备。

此后一连数月,高泽风雨无阻,没有一个周末不曾露面的。

有时是兰司出门晨跑,他已经坐在楼下台阶上,见兰司出现,立刻站起来,平平常常问一句,缺个陪跑的吗?

有时兰司出海或是出门旅行,等了两天也不见人,他就在门上贴张字条,写:照顾好自己,下周见。

还有一次他深夜抵达,吉普车开到公寓楼下,没见兰司出现在露台的身影,可是五楼的房间都亮着灯,似乎人还没有睡下。高泽极敏锐,听见不远处传来零星枪声,他立刻带了两只填满弹药的手枪,顺着声响摸到小巷里。

兰司果真被杀手盯上了,此时正陷入苦战。

他这样的来头,本来不该冒然离开地下城的。偏安一隅的日子只是表面太平,他在第七区住得久了,自然会有仇人追查出他的下落,危机也接踵而至。

高泽到的正是时候,有他支援,兰司不再腹背受敌。两人在狭窄巷道里配合无间,顺利撂倒了埋伏的杀手,撤离之前还不忘搜走对方身上的枪支,用作日后调查。

自从东区西区一战,他们已有一阵子没这样真枪实弹地打过。回到兰司的住所,兰司开了一瓶高度数的酒,高泽走到他身边蹲下来,检查他手臂和腿上的伤口。

兰司喝酒时高泽蹲在一旁给他包扎,刚才火拼的硝烟味散去了,小小的一间公寓里气氛很安静。

兰司眼睑垂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他说,“手法这么熟练,还替谁做过?”

高泽单膝跪在他腿边,直到把绷带缠好了,抬眼看他,淡淡笑说,“你,姚洲,还能有谁。”

替姚洲处理伤口也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了,后来医生随叫随到,轮不到高泽动手。这几年他就替兰司做过这些琐碎的事。

兰司自觉问得不妥,仰头饮一口酒,抿着薄唇不再说别的。

后来高泽去盥洗室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十几分钟后再回到客厅,见兰司已经躺在地毯上睡着了。

他凝神看了一会他的睡颜,又慢慢屈膝蹲下,俯身,低头,缓缓贴近身下的人。

兰司呼吸平匀,唇色温润,一缕信息素若有若无绕在周身,像是已经睡沉了。

高泽与他头颈相交。只开了一盏落地灯的客厅里,白墙上投映着一个躬着上身的高大侧影。然而,亲吻最终没有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