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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性缺氧(15)

作者: 姜厌辞 阅读记录

他摊开双手,大拇指交叠,隔着一段距离,掐住女人脖子。

两具尸体间隔仅二十米,凶器不是同一件,死亡时间却极为接近,连小陈都察觉到其中的古怪之处。

他指了指掉落在半路的杏色高跟鞋,“会不会是女性死者恰好目击了男性死者被人勒住脖子的一幕,逃跑过程中掉了一只鞋,被凶手抓住,直接用手掐死了。”

赵茗不搞打压式教育那套,能找到机会夸奖从不吝啬,他朝小陈递过去赞赏的一眼,“总算长大了,学会利用现有环境和证据分析案情了。”

小陈挠挠脑袋,羞涩地笑了笑。

天桥脏乱,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汗馊味,平时经过的人很少,尤其在汪有亮被杀后,桐楼人自觉晦气,除非时间紧迫需要绕近路,才会来这,以至于这次凶案依旧找不到任何目击证人,甚至在案件发生时,周围居民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赵茗环视一圈,注意到尸体旁有两瓶喝完了的玻璃瓶装青岛啤酒,“老靳,你过来,汪有亮死前是不是也喝过这种啤酒?”

靳司让猜出他的怀疑,“汪有亮的胃部没有任何毒物反应,也没有迷药成分,他是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被人勒死的。不过你刚才说的凶手是同一个的可能性很大。”

类似的凶器,同一类受害群体,然而和第一起临时起意的犯罪不同,这次是做足了准备,男性死者几乎当场毙命,如果没有意外出现的目击者,这犯罪现场称得上整洁。

赵茗一脸正色,“要真这样,这案子难办了,凶手也在一点点进步。”

连环杀人犯一旦起了头,就很难停下,留给他们侦破案件的时间极为紧迫,一分一秒都耽误不得。

赵茗说:“老靳,你先回分局,有什么结果第一时间告诉我。”

没等来回应,他抬头,看见靳司让正朝警戒线那走去,紧接着他又在人群中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夏冉到达案发地点时,警戒线已经拉上,外面围着一圈人,她插不进去,只能隔着密密匝匝的人影,尽可能将视线投到最远处。

从她的角度,能看见横卧在地上的半截身体,破烂不堪的棉裤,光秃秃的一双脚,嵌满泥垢。

夏冉做出吞咽的动作,突然意识到自己喉咙一片干涩,刺痛感明显。

周围议论纷纷:“这回死的又是谁?”

“应该和上回那个一样吧,你看他穿得破破烂烂的。”

“上回那个?死在书店门口的?叫什么来着?”

“谁知道叫什么,兴许还没名字呢。”

夏冉脑袋一阵阵地疼,脸色一片刷白,她用力跺了跺脚,刚挤进人群,有人朝她面前一挡,仅有的可视范围被严严实实地堵住,只露出边角的一点光亮。

“没什么好看的,回书店。”

很明显,这话是对她说的。

夏冉双手握成拳,声线有微弱的颤抖,“那人是谁?”

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靳司让代替赵茗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回应:“案件目前还在侦办中,不方便向你透露具体信息。”

这时现场搜证工作结束,一前一后抬出两具尸体,都用白布盖着,第二具尸体被抬到车上前,右手突然垂落,白皙清瘦,涂着冰透蓝指甲油,从骨骼轮廓看,像女人的手。

第09章

夏冉以为死去的其中一人是她前两天在书店写摘抄那爱穿女装的男生,以至于傍晚在去书店的路上见到他时,整个人愣了下。

那天他妆容精致,这会却素面朝天,气色难看,嘴唇都是白的。

两个人在半空对上视线,男生朝她挤出一个硬邦邦的笑容。

夏冉看向他冰透蓝的指甲,想说什么忍住了,即将擦过他肩膀时,偏头问了句:“你身体不舒服?”

男生摇头,解释道:“一天没吃过东西了,有点气虚无力。”

夏冉微微点了下头,视线一垂,又看向他的指甲。

男生曲解她的意思,“不好意思啊姐姐,上回说有空就带你去我认识的美甲店,看来是行不通了。”

夏冉脑海里飞快闪过一幅画面,对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听说天桥底下的凶杀案了吗?”他压着气音说,“其中一个受害人就是美甲店老板,也是我朋友。”

预感成了真,夏冉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不在焉地回了书店。

短时间内又发生一起凶杀案,人人自危,六点不到,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书店更冷清,只有林束一人,他循着声音抬起头,见夏冉捂住肚子,“胃病又犯了?”

“有点疼。”这是往轻了说的,她从小受过的伤不计其数,抗疼痛能力比同龄女生强得多,饶是如此,这会也疼得直冒冷汗。

林束将人往医院赶,“去挂个急诊,要不然你得折腾一晚上。”

林束没说要陪她一起,相处两个月,他也算摸清了她的性子,明明脆弱到不堪一击,偏偏要装出一副坚不可摧的模样,不喜欢诉苦,更不喜欢依靠别人。

当然也可能,她想依靠的人,不再是她能依靠的人。

-

女性死者叫周依,女,二十八岁,单亲家庭,桐楼本地人,男性死者是徐威,走访周边证实两人生前毫无交集。

根据凶案现场留下的痕迹推断,小陈的猜测是事实本身的可能性极大。

——一开始凶手想杀的只有徐威一个,周依是被灭口的。

有人提出合理猜测,“这凶手是怎么做到犯罪不留下蛛丝马迹的?会不会在这两起案子之前还犯过别的案子?”

经过一番理性分析,赵茗拨出两个人翻看陈年旧宗,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找到新线索,队里有个常年在一线、经验丰富的老人突然欸了声,“说到天桥,我倒想起二十几年前的一个案子。”

几起案子都发生在雨天,阴冷的天桥底下,二三十岁的单身女性被人迷晕后性侵,再一刀割喉,五起案件,没有幸存者,全因失血过多身亡。

当时这事在桐楼引起轩然大波,一时间人心惶惶,一到夜里,街上几乎看不见年轻女性,谣言也是越传越有夸张色彩。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凶手落网,五条人命,最后被判了死刑。

发生第一起凶杀案时,赵茗刚过完六岁生日,年纪小记不住事,但还能记得邻居阿姨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她二十岁的女儿就是第一位无辜的受害者。

犯罪地点和犯罪环境如出一辙,犯罪凶器和受害者群体却截然不同,显然这两个案子不能简单划分为一类。

流浪汉,类似领带的作案凶器,容易让人联想到社会阶级差距,现在这两起凶杀案本身就像有心理洁癖的社会精英在给这座城市清理垃圾。

办公室一片沉默,只能听到纸张窸窸窣窣的翻页声,时间缓慢流逝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突然感慨了句:“说起来那书店老板娘运气还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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