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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性缺氧(14)

作者: 姜厌辞 阅读记录

没有人不喜欢听漂亮话,夏冉虽然也爱,但不至于被这番略带夸张的赞赏夺去理智,她低下头,做出思考的姿态。

李婶继续说:“而且你看,这天气也热起来了,你回家的次数少,住在书店的时间更多,休息室又没装空调,你晚上睡着多不舒服?”

夏冉动了动嘴唇,刚想说什么,就被李婶喋喋不休的嘴堵住,“还没装淋浴器,多不方便?公寓、书店两头跑也不是办法,没准刚洗完,去书店路上又出汗了,这不就白洗了吗?你把我这房子买了,睡觉、洗澡的问题就全都能解决了,多好。”

有理有据的,显然来找她前做足了准备,夏冉找不到话反驳。

李婶将她长达五秒的沉默当成心动过后的迟疑不定,咬牙道:“给我这个数就成。”

手一抬,比出一个数字,比起租金,这价格算是相当划算了。

夏冉这回是真有些心动了,但这事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需要深思熟虑一番,更何况她自己也不确定会在桐楼待多久,“李婶这样,你再给我两天时间好好考虑一下,我到时候再给你回复。”

李婶欲言又止,最后失望地挤出一声:“行。”

正值饭点,店里冷冷清清的,除了在二楼看书的,一个客人都没,夏冉下楼,看见林束正蹲在店门口,手里攥着一包烟。

台阶铁皮做的,鞋跟敲击的声音突兀地响,林束循着声音抬头,调侃似的来了句:“李婶又在跟你推销她这房子了?”

“你怎么知道?”

“昨天上午你不在的时候,拉着我东扯西扯一通,还深情并茂的,我跟她说这事我做不了主后,才一脸惋惜地放我走了。”

夏冉被他夸张的语气逗笑。

工作期间,林束几乎不抽烟,这会也是犯了烟瘾,才忍不住敲出一根含进嘴里,清冷的白雾在他唇边缭绕,氛围感十足。

夏冉想起了另一个人。

那晚在酒楼后巷,并非是她第一次见到靳司让抽烟,追溯得更早些,是在他们最后一次上床后,她也跟司机撒谎了,能把人肺腑呛伤的烟她是抽过的。

准确来说,是他将口中辛辣的味道渡到她濡湿的唇瓣里,那会她不可避免地被呛到涌出眼泪。

靳司让看着她,笑了,称不上幸灾乐祸,眉眼却写满了愉悦,“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乖。”

夏冉不满地瞪他一眼,“谁乖了?”

她抻长手臂,准备去夺他手里的烟,靳司让避开,偏头将烟送进嘴里,沉沉吐出一口。

薄蓝的烟雾在朦胧的光影下,有种暧昧的美感,他裸着上身,姿态不疾不徐,偶尔眯下眼,纤长的睫毛在脸上垂下一小片阴翳。

气质比这一刻的林束还要颓唐,哪怕是在欢爱后,他整个人也还是透着一种难以言述的空洞,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也没有任何东西能留住他,就那样孑然一身地走在白寥寥的雾霭中,不回头,脚步也是一刻不停。

林束起身跺了跺发麻的脚,同时将烟掐灭,叫了夏冉几声她都没应,把手伸到她面前晃动几下才有了反应。

“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夏冉面带揶揄地岔开话题,“你前天晚上不是去相亲了,怎么样?”

“就那样呗,约了下周日下午去水族馆。”

林束一顿,“你去过水族馆没?没去过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

夏冉不打算当个没有眼力见的电灯泡,更何况:“你说的水族馆我几年前就去过了,也不打算再去第二回 。”

“给你留下阴影了?”

“那次跟我哥一起去的。”她淡笑着说:“所以,一次就够了。”

林束望了眼头顶沉沉的日色,敲出第二根烟点上,空气陷入沉寂。

夏冉转身回了书店,发现刚才问书的男人上了二楼借阅室,他待过的地方,有两道沾了泥的脚印。

夏冉拿拖地拖了遍,将拖把放回门口,看见林束点上了第三根烟。

她想说什么又忍住了,站了几秒拿出手机,屏幕上有一则未接来电显示,陌生号码,不是本地的,也只打来一通,她当这人打错了,没有回拨过去,点开微信,发现通讯录里多出一个鲜红的数字,还没来得及查看,远远听见警车鸣笛的声音,连着两部从面前驶过。

后面跟着一辆黑色大众,副驾驶车窗开着,一截冷白色的手臂支在窗沿上,被压出劲瘦的肌肉线条。

棱角分明的下巴进入夏冉的视线,然后是一双淡漠的眼,同她视线相交时,产生微妙的停顿。

夏冉还没来得及忖出其中的深意,车便开走了,一路压着枯枝败叶,发出杂乱无章的簌簌声。

兴师动众的架势,最容易招引来注意力,附近几位店主探头探脑地交谈着什么,神色凝重。

有几个中年女人不知道从哪冒出,成群结队地朝同一方向走去,偶尔单手捂嘴,压着音量来了句:“我听说是——”

夏冉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后半句话没听全,“发生什么事了?”

被夏冉叫住的大婶露出讳莫如深的表情,声调是极为夸张的高:“听说又死人了,哎呀,这都叫什么事啊?”

夏冉顺着她的视线和警车驶去的方向看去,太阳穴突地一跳,“是哪出事了?”

“那个方向还能是哪啊?天桥那块呗。”

轰的一下,夏冉大脑直接宕机。

林束掐了烟,从兜里摸出清新剂,朝自己身上胡乱喷了几下,回书店前,余光扫到夏冉苍白的脸,想起一些事,福至心灵,“要是实在担心就去看看吧,书店有我看着,不碍事。”

夏冉腿还僵着,没动,“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我怕你这心不在焉的样子,一会做果茶的时候,把手指当成水果切了。”

林束绕到她身后,轻轻推了推她肩膀,“赶紧走,别留这碍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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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报案人是这一带的清洁工,今天十点左右,清理完附近一带的垃圾路过天桥底下,看见男性死者背对着自己侧躺在右侧,一开始他没在意,走到天桥中间,发现地上有一只高跟鞋,距离不远的地方,一女人坐卧的姿势靠在墙上。”

眼睛睁着,身上披着蛇皮袋,边角用砖块压住,看上去就像盖着一层棉被,画面极为诡异。

赵茗盯着男性死者前颈明显的勒痕,“跟汪有亮一样,死因也是窒息?”

靳司让保持蹲立的姿势,白大褂下摆拂过脚边的泥泞,留下一道细细长长的划痕,“两具尸体颈部都有明显的压迫痕迹,眼皮内侧呈现点状痕迹出血点,甲状软骨骨折,初步判断是被人勒住鼻子机械性窒息而死,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十一点到两点之间。”

赵茗扶额,将嗓音压到极低,“有没有可能,跟杀汪有亮的是同一个凶手?”

靳司让没有立刻给出结论,走到另一具尸体前,对比残留在脑海里的画面,“男性死者和汪有亮一样,应该是用了领带一样的作案凶器,但女性死者是徒手掐的,类似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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