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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年华(16)

福巧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怔了怔,只问:“你到底晓得不?”

云长想想,道:“大概,是喜欢你呗。怎么的了?”

福巧望望丈夫,一副云淡风轻的面孔,忽然觉得自己心里的作怪实则无聊,自嘲笑说:“没啥,算了,快走吧。”

“等等。”云长忽然停了,转手摘了路边的一支摇曳秋花,浅黄粉的新鲜,又一转手,就别在妻子的鬓边了,福巧有些怔,手摸摸道:“干嘛呀!”

云长道:“我想起来早先一次赶集子,瞧见你买花,我还想着那玫红的可不搭你,原来你是送给师姐的。刚才瞧见这花,想着了,觉得这倒和你般配。”

福巧手指微微的摸着花瓣的绢软,问:“真的相配吗?”

云长点点头,说:“我觉得挺好。”

福巧抿嘴笑笑,说:“这大朵的,等会回了庄子,叫人瞧见定叫我花大姐了。”

云长道:“那就道上戴着,只我一人看见,咱到了庄子摘了就成。”

又含笑一句:“我瞧着,实在是好看。”

这最后一句实是带了些小夫妻调情的味道,福巧少妇娇羞的轻捶下丈夫,手却给云长握了,就这么握着,一起走回家去。福巧和丈夫并排挨紧的走着,心头甜丝丝蜜一般,之前的

窝燥早就散了,倒想起从前亲爹还在的时候,和母亲出去,总是手一背走在头里,小时候她学那样子,还被打过,哭了问娘,记得的回答是:“男人才能那样,男人才是走在前头

的。”

曾经,福巧当老爷们都是那样,日后自己嫁了,也得拖儿带女的像母亲一般低头挪在后边,原来,还是有不同的人的,这个例外,就是自己幸福的源头。

前方的一抹夕阳绯红里,福巧想,二嫂子说的真是不对,嫁到季家,才是她章福巧这一生的福气了。

十四,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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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藤平安康泰60大寿的这一天夜里,出事了。

全家人都睡了,福庆又悄悄起来磨他的红缨枪,福庆今年11岁了,如今加入了儿童团,在旧日的武器弹皮弓之外,又得了一根雪亮鲜红的红缨枪,福庆年小,心却是广的,多少年

了心头憋着的恨事只待了自个长成报仇雪恨的那一天。福庆不是福巧嫡亲的兄弟,是堂的,阿藤小儿子留下来的骨血,福庆3岁的时候爹娘出门遇了土匪坑杀,孤儿一个无依,才归

了大伯家,福庆虽小家仇却是铭记的,可怜的是却至今不知是哪伙子匪徒害的至亲,只发了少年宏愿,杀尽天下匪,抱得千家仇。

这几日老白家抓赌的漏了一个野猪白,民兵队里庄口白家都派了人的紧盯,晚间二哥福全也随了庄口要道夜巡去了,福庆也是个小积极的,月亮底下将一柄小铁枪头磨得唰唰锃亮

,兴头上就耍了几下,已很有了几分模样,完事了夜也深浸了,到底是小孩子,福庆松了身子打了个哈欠正要回屋子,忽然就好像听见一声的闷喊,接着硌楞一声,是极轻微的,

就又静了,但还是叫夏天里听音捉蝈蝈的小尖耳朵福庆听着了,换做他人对这样的一半声或者也不做他想,但福庆却是个自小警惕的,他想不出夜半三更会有啥事让隔壁的白大姑

娘发出捂了嘴巴一样的呼喊,闹老鼠了?还是闹贼?总之,小孩子不探究下心里总觉得是不妥的,他爬上了梯子,探头往隔壁的小院子望,忽然就看见闪过的一条黑影子,待福庆

揉揉眼睛,却又快的没了,福庆心底一惊,连呼吸都紧凑起来,初生牛犊当下里就执了那根红缨枪跳了下去,枪头一指那方向才大喊了一声:“谁呀!”忽然,就觉得头壳一闷。

阿藤在这头的半梦里忽的就半惊了下,好像听见了福庆在喊自己,又似是死去已久的小儿子,想起小儿子阿藤多了些惆怅,模糊想着这个幺儿倒是许久未入自己的梦,今日来了,

莫不是,记得了母亲的整寿么?

晚席上阿藤喝了一些祝酒,如今仍带了些半烫没醒的浑浊,她自己也知道自己是醉着的,不过这样也好,可以在这混沌里,见着了自己想见的人。

一阵钝痛之后,凤衣醒了,却发现除了自己被五花大绑之外,还多了一个闷头倒地的小孩子章福庆。

她有些迷茫的转看了下四周,蓦地就对上了一双厌恶熟悉的眼睛,眼睛的胖主人瞧见转她醒了,噗的吐掉了嘴巴里的牙签,上来一记就捏住了她的下颌。

凤衣吃痛着,心里更是惊寒,捏住她的人道:“贱人!可想得到你还会有落到我手上的这一天?”

此时那头的福庆也醒了,愣了片刻之后手脚挣扎的大叫着:“野猪白你想干嘛!快放了我们!”

白立坤胡子拉扎的,可见这几日也吃了些苦,他不耐的一脚狠踹了福庆,对手底下几个说:“把他嘴巴堵上!”玩味的瞧一眼白凤衣,又转头对仍呜呜叫着的福庆道:“我本没算

着你,是你自己跑来淌了这趟浑水!不过这样也好,算起来你也是那章福祥的宝贝弟兄,多了你一个,再加上这没过门的水灵媳妇,不怕他姓章的不服软!”一狠手把凤衣扯了头

发揪过来,皱纸笔墨的一推,白立坤吼了声:“写!叫你男人用我爹来换你俩!若是有诈,哼哼,”白凤衣一阵战栗的望略过眼前的一瞬雪亮刀光,唰的凉意就紧痛到了头顶,转

瞬间凤衣的一大缕头发已被割了,白立坤又疯扯下来福庆脖子上的红线核桃,掂了掂说:“让他看清了,这回来的是死物,若他有啥花头戏,下回送去的,就是死人!”

凤衣望着白立坤眼睛里的破了似的血丝,觉得自己脚肚子软抖的连趴着都是不稳,手也是,虽给松了绑,毛笔却是握不牢,颤的纸上一团污渍,如同她心里的一团混乱麻一般,进

退不由。

福庆还在挣扎着,又被白立坤的手底下人揣了几脚,凤衣望在眼里,使劲咬住自己抖个不停的嘴皮子,咬的生疼,才稳下笔来,凤衣写道:福祥哥上,我与福庆落白立坤手,意在

其父,我恐难归,若再得妙人,不必思及旧人,望从此勿念我。

白立坤在一边看着,有些奇怪的望一眼身边的女人,女人的唇色比脸更白,白立坤古怪的一笑,说道:“怪不得表哥说你是个有心计的,果然是,以退为进,写的如此可怜,你倒

是比我透彻!”

白凤衣惊颤着舌音道:“我已如你愿的写了,你还想如何?”又道:“你如今寡难敌众,就算你抓了我们,也是作茧自缚,你以为,你真逃得了?”

白立坤道:“住口!无论我处境怎样,你跟那小孩子的命还在我的手中,就算我死,拉了你两个垫背,也可叫那姓章的苦痛一辈子!”

白凤衣心一横摇头道:“你这麽做,和飞蛾扑火又甚两样?你道我加一个福庆,真有你爹的份量重?”又接一句,“要知道,抓他可不容易,他身上背的命债,想你也比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