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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元记事(73)+番外

“不要,”她忽地呕出一口血,“耿……,耿千柔回去必定派人全城搜查,不要找大夫。”

“难道要我看着你死?”

“我确实该死啊,”她惨笑,脸色更苍白,像是自言自语的低喃道,“若还有命能再看他一眼多好。”眼泪顺着干涸的眼角淌下,说不出的期昐。

这哪是恩?分明是情?少年时的初遇对她已是刻骨铭心了吧?不然为何临死也还要看她一眼?

“你会再见到他,一定会,”那种无可奈何的哀伤又涌上来,眼看着她的眼渐渐闭上来,叫道,“你要撑着,一定要撑住。”

她却完全没有反应,是失了神志?还是她即刻就要死了?我心中恐惧,咬咬牙,拔下头上的发簪对着自己的手臂便戳下去,管他我现在的血里含着情豆毒,我将血一滴滴的喂入她的嘴里,若能救她便好。

然而龙血能抗剧毒,却未必能起死回生,血一滴滴的灌入她嘴里,她终是没有一丝反应。

“姐姐,你醒醒啊。”我大哭,不是说要再见他一次吗?怎么就没了一丝生气,我徒劳的摇着她的身体,血仍是不断的喂到她口中,可是根本就没有咽下去,全都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一口气堵在胸口,我觉得无法呼吸。

“主人已经死了。”一个声音提醒我。

我整个人一震,有些措愕的看着那个提醒我的人,然后另一个人也对我说:“主人已经死了。”

我用力的吸了口气,觉得再不呼吸就要被活活闷死,心中悲到极点,手仍是不死心的去探吴侬的鼻息。

没有,果真没有。

我又去搭她颈间的静脉。

没有,也是没有。

死了?真是死了?

我呆看着她。

真的有必要付出这样的代价吗?这世间多的是忘恩负义的人,真的有必要吗?我抱住她痛哭,想起那些牡丹,从此再也无人替它们浇水,想起那些翘首以昐的戏迷,那日的登台已成绝唱,心里有股疼痛折磨着我,痛彻心扉。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回复点神志,看着吴侬的脸,轻声对着她的几个手下道:“带我去见舒沐雪吧。”

作者有话要说:不小心抽出来的,不看人家死,不甘心啊。

药解(更改版)

舒沐雪被吴侬藏在城边一个破落的道观里。

很奇怪,这个时代是架空的,却同样有佛教与道教,只是供奉的神灵我全不认识,应该是这个时代人所信奉的吧。

道观里已坏朽的神像下有个暗室,舒沐雪就在里面。

吴侬的手下将我送到后,便即刻带着吴侬的尸首离开,我甚至没来得及问他们何去何从,是否会出卖我?

但无论他们中是否有人出卖我,我都只能在这里待着,带着受伤痴傻的舒沐雪又能躲到哪里?

舒沐雪的眼一直看着我,却没有任何表情,不知为何,看到他我忽然很想哭,虽然此时的他不会知道我的心情,但吴侬的死与心中种种的情绪绞在一起,让我无论如何也忍不住想哭的冲动,抱住他大哭起来。

这是很难解释的行为,即使舒沐雪给我的感觉是冷情而不深刻的,即使他曾利用我也同样利用过别人,但此时见到却无端的有种踏实感,可能他是我的丈夫,那日被困机关里他也确实像个丈夫一样保护过我,我如见到亲人般发泄着自己的恐惧和悲伤。

舒沐雪当然不会有什么反应,直到我将心中的情绪发泄完,松开他,他的眼仍是眨也不眨的盯着我。

“你看我干什么?是不是觉得我抱着你哭很莫名其妙?其实我也觉得莫名其妙。”我将他落在额前的发拨在脑后,也瞪着他道。

他仍是没反应,我叹了口气,抬手看着刚才被自己的发簪扎破的手腕,那里已不流血了,却泛着血光。

我的血真的能治好舒沐雪吗?还是像刚才那样,对临死的吴侬没有一点用?曾经痛恨着那些利用我血的人,现在却痛恨着自己的血救不了任何人。

“万一你喝了我的血也是没有用怎么办?或是你因为我的血从此也中了情豆毒怎么办?慕容珑和珏儿会怪我吗?”明知他不会有什么反应,我仍是对着他问道,“但是吴姐姐冒死救我,也是因为我可以救你,如果我试也不试是不是对不起她?”

我迟疑着,忍痛把手腕上的伤口又划开,却迟迟不敢把血滴进舒沐雪的嘴里,血顺着手腕滴下,我只当未觉,心里犹豫不决。

舒沐雪看着我的手腕,木然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我忽然想,若他是清醒的,他会怎么决定呢?是不是无论如何也会试一试?因为他此时的样子,对他来说生不如死吧?

“若你因此中了情豆毒,也像慕容珑那般瘸了残了,我也不会不要你的,若是像珏儿……?”我停了停,道,“若是像珏儿,慕容珑也一定会有办法治好你。”我边说着,边逼自己下决定,不容自己再犹豫,一咬牙,将下一滴欲滴下的血滴入舒沐雪的口中。

我不知到底要给他喝多少才有用,心里觉得够了该收手,却又担心这些血根本不够解毒,便眼看着又一滴血滴入舒沐雪的口中。

不知是不是错觉,还是室内光线太暗,我看到舒沐雪苍白的脸上泛起淡淡地紫色,我一惊,忙收回手,同时看到他整个人抽搐起来,一口黑色的血从他口中喷出。

怎么回事?我瞪着那滩黑血,是不是毒被逼了出来?舒沐雪整个人抽搐的更厉害,口中仍有血吐出来,却不再是黑色而是鲜红的血。

“舒沐雪?舒沐雪?”我扑上去拍他的脸,希望看到他清醒过来,然而刚触到他的脸,却是满手的冰凉,我又去摸他的手,更是冰冷。

抽搐蓦的在同时停住,忽然没了反应,我大吃一惊,却见他双眼紧闭,如死了一般。

怎么回事?心中一个不祥的预感涌上来,握住他的手也跟着冰冷。

好一会儿,他仍是没有反应,我终于颤颤地伸手去探他鼻息。

没有鼻息。

我当场傻住。

怎么会没有鼻息?不是说我的血可以解他的毒吗?我不死心的再探,确实没有。

是谁说我的血可以救他?是谁?我不停的自问,没有,从没有人说过我的血可以解他的毒,一直是我自己认为,是不是我害死了他?是不是我的血中含着剧毒,因此害死了他?我忽然有了另一个想法:吴侬并不是伤重而死,是我自作聪明的喂带剧毒的血给她才死的?若是这样,我不是瞬间害死了两条性命,我在做什么?做什么?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忽然受不了的大叫起来。

然而无论我叫的再大声,舒沐雪仍是不会有反应的,我捧住头,全身发抖,泪水汹涌而下。

我成了杀人犯,我是杀人犯,心里不继的重复着这个事实。

道观极偏,四周都没有人家,我这般大哭大喊很久,终于累了,靠在墙上发呆,周围死一般的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