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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元记事(72)+番外

作者:赤焰冷 阅读记录

我心里颤了一下,心想这是什么世界,为什么尽是些冷酷无情的人?却已习惯了这样的处境,冷冷应了一句道:“看来这世上又多了个想利用我的人。”

小丁看我了一眼,并不接话,只是道:“你看上去很累了,回去后早些睡吧。”

我笑笑,却是继续我之前的话,问道:“我还有一事不明,我因情豆受你所控,主动权便全在你们手中,他想利用我,间接的其实也同时受你所控?很可能辛苦种的树,却让你们乘了凉?这种亏本买卖他会做?”

“你想得很多呢,小昭。”他晶亮的眼闪了闪道。

“不想告诉我?”

“其实你应该明白的,小昭,因为这就是人心啊。”

我一愣,人心?人心该是怎样?人心总是有太多意想不到,哪是我能想得明白的?

见我发愣,他笑笑,道:“人心好贪,有贪便怀着侥幸,你想的是我们因你而间接的控制他,或许他想的却是:想办法控制我从而间接的控制你,人心难测,便是这个道理。”

好深奥,我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却也明白了他所说的人心。

心人果真是这样吗?

此时已近半夜,我掀开马车上的窗帘往外看,路上无半个人,春夜起雾,一片模糊。

“我何时进宫?”我放下窗帘,没来由的问了一句。

“再过几天。”

在等时机吗?还是事情还没完全准备好?

正想着,忽然隐隐地有脚步声,逐渐盖过了马蹄声,身旁的小丁忽然身形一紧,伸手握住我手。

“怎么了?”我一惊,觉得有事发生,而同时马车停了下来。

小丁做了个让我噤声的动作,同时拔出腰间的匕首,明晃晃地。

“车上人听着,只要交出车中女子,便留你性命。”外面有人喊。

小丁下意识的转头看我一眼,握住我手的力道更重了几分,却听外面赶车的车夫回道:“你们是什么人,六王爷的马车也敢劫?”

我不知外面指明要我的有多少人,但六王爷却是派了一队人马护送,赶车的说话便有些有恃无恐。

然而再无回答,我听到赶车的惨叫一声,似被打下了马车,然而大概是打了起来,有人撞上马车,“咚”的一声,马车震了一下。

“瞧你多吃香,大半夜的也有人抢。”小丁居然还在笑,但眼里却已有杀意,身体如绷紧的弦,静待着外面的动静。

厮打声持续很久,然后忽然又静下来,我在车里惊出一身汗,此时没了声音,更觉得可怕,手下意识的去掀窗帘想往外看,却被小丁阻止。

而同时又听外面有人喊道:“你们已被包围,车里人交出公主来。”

我抬头看小丁反应,他仍在笑。

冷笑。

“在车内等着,我出去。”他终于松开我的手,同时把手中的匕首塞给我,不看我一眼,便走出马车。

看他出去,我莫名的担忧,想跟出去,却还是没有动。

手又去掀窗帘,我看到车外站着十几个人,皆穿着黑衣,为首的蒙着脸,身材矮小,我盯着他,觉得熟悉,却又想不出是谁。

“为何你要这么做?”我听到小丁的声音道。

我一愣,他这么问难道他认识那蒙面黑衣人?便屏息静听。

“把公主交给我。”那蒙面人还是这句话。

“不交呢?是不是就杀了我?”

“快交出公主!”语气中带着微微的焦急。

他在急什么?我更怀疑,然而小丁接下来的话让我吃了一惊。

“我知道你不敢杀我,阿侬,公主我不会交给你。”

阿侬?吴侬?我震惊不已,难道是我听错了?人想也不想的钻出马车,却见那蒙面人同时拿下脸上的黑巾,竟真是吴侬。

“你的易容是我教的,怕被我识破所以干脆蒙面,但你易声的功夫也是我教的啊,我怎会听不出。”小丁说话时,又不着痕迹的握住我手,将我控制在他的掌控中。

“我早知道会被你识破,”吴侬苦笑,“但无论如何我要带她走。”

“为何?”小丁的声音极冷,隐隐透着杀意。

“我欠人情,本来是趁你不在,救了那人便可以,却发现,若没有公主,他仍是活不了。”

“舒沐雪?”

“对。”

“你放了他?”

“对。”

“吴侬,你对得起我!”说话间我手中的匕首居然脱手,直飞前面的吴侬。

吴侬不躲不闪,那把匕首直接插入她的胸膛。

我尖叫一声,下意识的想推开小丁,却被小丁死死拉住。

“你这个杀人犯,你该死!”我用力踢他,他也不闪躲,任我撕打。

却见吴侬被身后人扶住,喘息着说道:“有人跟我说要随心而选,我随了我的心,但我确实该死,这一刀我受得。”

随心而选?我怔住,那日半夜游园,听她唱戏,所问我的问题竟是为了今日的局面。

“恩与义哪个重要?”她是这样问我的吧?而她终究是作了选择吗?

“把公主抢来,不要伤耿千柔的性命。”她对手下人下令。

手下人一轰而上,小丁动也不动,只是死盯住吴侬,他身上内伤并未全愈,根本无力反抗,只能任人宰割,直到他被制住,才回头看我。

“真是棋差一着,”他冷笑,抓住我的手蓦地松开,“就要见到舒沐雪了,你可高兴。”

我说不出话来,被人从他身边拉开,而他如战败的将军,整个人毫无生气。

他被自己人出卖了,他输了,我忽然明白。

“我出生时,图坦国便已经被灭了,丧国之痛其实并不深刻,父亲率着余部与熙元国作战的十年我还小,其中的伤痛也无从记得,深刻的是我记事后,父母兄弟皆亡,余我一个流落熙元国,无以谋生,几乎饿死街头。若不是他救了我,决不会有今天的吴侬,他教会了我识字,让我知道生活原来是可以很美好的,然而在我学会唱戏,可以独挡一面后,他留下一句:这是先父与令尊的约定,便失了踪影。”

“再次见他,却是被耿千柔带来了吴侬院,即使这么多年不见,我仍是一眼便认出他,恩与义忽然矛盾起来,我想救他,却又不想成为图坦国的罪人,也亏的公主一句:顺心而选,顺应自己的心意,成为罪人又何仿呢?不过,原以为救了他便可以,却哪知他中的是失心之药,所以才有今天的冒死一搏,由此,我再也回不了头了。”

吴侬脸色苍白,血从伤口不住的留出,她断断续续的说着自己的过往,神志渐渐迷离起来。

“你不要说话了,不要说了。”我不敢动她胸口的匕首,只是徒劳的想抓住她渐渐消失的生命。

“放心,我还不会死,我定是要看你救了他我才安心的。”

我急的哭出来,对她的那干随从道:“我们先带他去看大夫好不好?舒沐雪慢点见也不要紧,快点,快点带她去见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