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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龟(17)

草猫说:“你放我出来。”

我说:“啊?”

小丑说:“妈妈,快把死猫放出来!它跑的比较快!”

我“哦“了一声赶快把草猫放出来。草猫一个箭步冲过去。

我跟在后边,一脸的雨水。

路上的人逐渐少了,马路却变宽了,长长的一直通到远处。

我看着草猫的小影子飕飕的窜在前方,也忙不迭的跟上去。

很大的风刮过来,阴冷到骨头里,我打了一个寒战,脚步却没有停却,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了,快追!快追!

这时候我小丑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小丑的声音由轻到响,似乎把我一下子叫醒了。

我听到咯噔一声,好象什么东西碎了。

停下脚步,我低下头,看到挎包在拼命扭动。

我把小丑拿出来,小丑的声音带着哭音,说:“妈妈,你怎么不理我呢?你不能再向前走了,那是去阴间的路!”

我一惊,看向前方的路,那条长长的马路,正在逐渐的变短,几秒钟后,在我面前的,是一堵墙壁。

我跺跺冷冰冰的双脚,吁了一口气。

我吐着嘴里的冷气,说:“嫂嫂的魂怎么走到阴间去了?”

小丑说:“大概是被符镇过,所以没被拉走,但又找不到身体,只好朝阴间走,去找自己去世的亲人。”

我说:“小丑,死猫也进去了。”

小丑说:“我们在这等它吧。”

我看了下表,8点40。

我们在这堵墙壁前,等了草猫10分钟。

这10分钟的等待,我觉得比10年还长。

8点50,草猫出现在我面前,毛上挂满了冰霜。

我把它抱起来,它的身体,是彻骨的寒冷。

它努力的张开冻僵的嘴巴,一小团微弱的光,落在我的手心里。

草猫说:“快,去医院。”

9点种。

我赶回医院。

嫂嫂已经进手术室了。

我看着爸妈在手术室门口焦急的等着,那张符,贴在手术室大门上。

我走过去,伸平握着的手心,看着那团小小弱弱的白气,慢慢的穿过门缝,进去了。

这时,符忽然间,缓缓的掉落下来。

爸爸急了,拿起来贴,却怎么也贴不上了。

我看着爸爸的手,划了一道长口子。

问妈妈:“怎么了?”

“刚刚拿符上来,不小心蹭的,险些又把符弄掉了。”妈妈说,“我让他去上药,他也不听。”

爸爸还在弄那黄符,说:“怎么贴不上了?不行,我要打给电话金贵问问。”

这时,手术室门开了,一个小护士推着个透明箱子走出来。

“廖琪家属在吗?”

妈妈连忙说:“我们是啊。”

“产妇生了个弟弟啊。”

“啊!生了啊!”我和爸爸妈妈激动的围过去看,小朋友还带着胎脂,粉嘟嘟的。

“小孩子早产,要待几天暖箱。”小护士说。

“好的。好的。”妈妈说,又问,“大人怎么样?”

小护士说:“大人满好。你们在这里等着好了,马上就出来了。”

“谢天谢地!”爸爸说。

这个时候哥哥赶到了,今天晚上他在南京路巡逻,刚刚回来。

爸爸说:“儿子啊,你当爸爸啦!是个儿子!”

妈妈说:“老头子,你也当爷爷啦!”

我说:“妈妈,你也当奶奶啦!”

雨停了,一轮银盘似的圆月挂在空中。

草猫重感冒了。

回到家,我在它的窝里摆了热水袋,给它吃了一点阿莫西林。

我说:“不行的话,明天我带你去宠物医院打针。”

草猫嗡着鼻子说:“我不要打针!”

这时老公带着孩子回来,喜宝趴在老公肩膀上已经睡着了,喜来也在打哈欠。

老公说:“你在家?你怎么没去呢?打电话也不接!”

我说:“你打了吗?可能我没听到。嫂嫂生了!”

老公很吃惊,说:“这么快?不是才8个月吗?”

我说:“是忽然不好了,开刀抢救过来的,还好没事!”

老公说:“那还好。是男的女的?”

我说:“男的!”

老公说:“这下建华和你爸开心了!”

我说:“男的女的我家都喜欢的,才不像你家呢,重男轻女!”

老公说:“我家哪有?你这样讲,喜来听到不开心了!”

喜来在旁边看看我们,说:“我什么都没听到!”

这小孩子。

睡觉前老公对我说:“今天你没去,妈不太高兴。你应该打个电话的。”

我说:“不是事情急,我没来得及吗?不行的话,我们下礼拜再去一次,给你妈陪个不是好了。”

老公说:“我就是说一下,谁要你陪不是了,都是自己家里人。”又问我,“你的坠子呢?怎么不带了?”

我说:“没啊?”手一摸,玉坠子不知什么时候掉了。

草猫的感冒没有好转的迹象。

我还是带它去打针了。

还有,让医生看了看小丑的乌龟壳。

小丑的壳,有一小块,裂掉了。

医生说,这个看不好,裂掉就是裂掉了。

我问小丑:“这样会疼吗?”

小丑说:“不会。”

草猫在旁边嗡着鼻子说:“就是比较丑。”

小丑听了,有点羞愧的把小脑袋缩在壳里。

我说:“别听它的。妈妈觉得小丑可好看了。”

这一天我烧红烧鱼,草猫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溜过来围着我转,还是躺在阳台上晒太阳。

我觉得很奇怪。

小丑悄悄和我说:“妈妈,死猫闻不见东西了。它不叫我告诉你。”

我听了,很难过,以后,每天都给草猫做鱼。

爸爸和我说,他给师公打过电话了,问嫂嫂的事。

师公笑着和爸爸说,雨过天晴了。

我们大家的心,终于放的平平的了。

我的小侄子,是中秋节生的,嫂嫂给他起了个小名,叫圆圆。圆圆的月亮的意思。

也是,团团圆圆的意思。

我还是带着一大堆礼物给婆婆陪不是去了。

婆婆家住的是市郊本地人统一盖的宅基地房,独门的小院子,门口有小河和青翠的田野。

很久之前,我挺爱这地方的,觉得住着心都安静了。

但月子里住过一段日子之后,就没这想法了。这里潮气重,蚊虫多,交通购物都不方便。

有些东西,只是看起来很美。

公公又埋头在自己的小菜园子里。

婆婆在烧饭,看到我,说来了?我叫了声妈,挽了袖子帮忙摘菜,顺便把我中秋没来的原因说了。

婆婆讲老公已经和她讲过了,说嫂嫂生了孩子了,她也没什么准备,等等让我带个红包回去。

我说不用了。

婆婆说一定要的,还说喜宝小时侯的衣服,好理出来点给小弟弟,穿人家穿过的衣服,对小孩的成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