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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公子:小老师,别害羞(856)

他也不知道事情会演变到那个地步,他也不知道他披挂着军功章回家的那个刹那,看见的却是万海跟于静怡要结婚,而静兰已经大了肚子;万海还口口声声说静兰的孩子是他的……他又岂能眼睁睁看着静兰被赶出去?

可是这些事情就算对蔡淑芬解释,也无法补偿蔡淑芬当年所受到的伤害;所以他宁愿这多年都不解释,否则恐怕只会让蔡淑芬更恨静兰。

——当年他在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战场上邂逅了蔡淑芬,实则就是因为蔡淑芬跳起舞来的样子极有几分像袁静兰。都是窈窕的身段、倔强的眼神、两根长长的大辫子油光水滑……别看今日的蔡淑芬脾气坏、身子胖,当年身为军队文工团演员的蔡淑芬,可是当时的军旅一枝花。老山的一场战役里,他所在连队的战友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他。战后他亲手一个一个找到战友的尸体,去翻战友们的衣兜,想要找到战友们未了的心愿——就曾经在战友的衣袋里找见蔡淑芬的演出照片……身在战场上,死神如影随形,一个姑娘的笑靥与舞姿,有可能成为一个战士无畏冲锋的最大精神动力;相信战友临死之前,一定能看见蔡淑芬甜美的微笑。

靳长空不由得湿了眼睛,抬眼再去看蔡淑芬。那曾经以甜美的笑靥鼓舞了无数战士的姑娘,如今早已在年华里老去,变成肥胖愤怒的老妇人;而将那美好毁掉的,不光是岁月,更是他靳长空。

如果没有他靳长空,相信蔡淑芬当年一定会遇见一个对她更好的男人,蔡淑芬的这一生也一定不会再有当年对着他的那些愤怒和委屈。

走过时光,回首往昔,原来,终究还是他亏欠她。

靳长空的目光缓缓悠长下来。从前的桀骜与激烈,终于在时光的沉淀之后,变成了宁静,“淑芬,我想我这么多年始终忘了对你说一声:谢谢;还有一声:对不住。”

蔡淑芬原本还有千言万语,这一下子便全都说不出来,只有眼泪无尽无尽地流淌。

“我靳长空活了这么大,也不知道什么对于自己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当年年轻,觉得静兰就是我的全部,我只想要她,别的什么都可以舍弃;现在却忽然懂了,除了静兰之外,我还有那么多重要的拥有。”

“我是靳家的儿子,我血管里流着靳家的血,我有使命保家卫国,我也用我的军功章告慰了靳家的祖宗;”

“还有——听琴啊。”靳长空的目光越发温柔,“我现在才明白,听琴对我而言的意义有多重要。如果没有听琴,我这一辈子也许就是一场空;而且如果没有听琴,我又到哪里能拥有妙妙这样的孙女儿。”

“而这一切,淑芬,都是你给我的。原谅我混账了这么多年,老来老来只能给你一声迟到的感谢。”

-----------【一声叹息……】

【听琴番外】19、爱的逃兵蔡淑芬站在书房前,深深吸了口气,确定自己脸上再没有什么了,这才推门走进书房去。骆东杰正在看书,却能看得出他其实心思根本就没在书里,而是拧着身儿始终留意着门外的动静。悌悌看见蔡淑芬进来,骆东杰跟被按住了手的小偷似的,脸就红起来。

蔡淑芬就叹气,“既然不放心,刚刚你还装什么光棍,干嘛还避开了?你就在那听着,又怎么啦?我还能撵你啊?”

“不是……”骆东杰起来委委屈屈地走过来,“我不是怕我在场的话,你们两个说话不方便么?”

“啊,怕我们不方便啊!”蔡淑芬横着骆东杰,“那你干嘛还在这听门缝儿?你当你是小孩儿啊!做不到洒脱就别装,你不就是笃定了我跟靳长空还余情未了,说些卿卿我我的情话呗?”

“……芬芬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骆东杰赶紧摇动双手,“芬芬我承认,我是偷听墙角了,但是我不是为了探听你们说话的秘密,我是担心你的身体!”

“你现在年纪大了,心脏和血压都有问题;你跟靳先生一见面就会大吵,我是真的担心你的身体会吃不消。”骆东杰没有靳长空的器宇轩昂,个子小,就显得仿佛气场也小了许多;温润谨慎有余,阳刚气却不足。谀蔡淑芬叹了口气,“骆东杰,他刚刚跟我说了什么,你听见了吧?”

“听见了。”骆东杰点头,“芬芬我真替你开心。这么多年的心结终于开释,靳先生终于向你致歉以及道谢。”谀蔡淑芬轻轻闭上眼睛,“……其实骆东杰,靳长空欠我的,也是我欠你的——骆东杰,我是不是一直忘了跟你说一声,对不起;还有一声:谢谢。大文学”

当年跟靳长空闹离婚,蔡淑芬真是伤透了心。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爱情也许是这一生最重要的事,更何况她已经成了他的合法妻子,有了他的孩子,已经将自己的整整一生都与靳家联系在了一起,却忽然有一天命运告诉她:这一切都将与你无关,你所拥有的一切你都得放手。就算是对于未来的梦,你都得亲手把它们都给打碎了,推倒重来。

没有女人受得了。蔡淑芬那段时间愤怒到,甚至都敢跟靳邦国老爷子拍桌子讲道理——她是彻底的绝望了、疯狂了,她只想要一个明明白白的说法,凭什么自己这样的努力,这样的用心,却到头活该她出局,活该她失去所有的一切?

她不是贪婪,她不是在乎靳家长媳的这个身份,她在乎的是一份情、一个家、一段对于未来的梦想。这是一个女人最简单的要求吧,她凭什么就要被活活剥夺?

闹到后来,整个靳家都对她噤若寒蝉。靳邦国老爷子看见她都躲,吴冠榕老太太看见她就叹气……就连家里的老王、老警卫员许银桥,看见她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能避就避开。

直到那一刻她终于明白,靳家是呆不下去了。

一个家应该有家的圆融,应该有家的气氛,她的闹让所有人都与她离心离德,即便她强行留下,却只是在这座深广的大宅院里将自己孤立起来。

就算强行留下这段婚姻,她却注定留不住靳长空这个丈夫,更留不下靳家的人心;留住的不过是形单影只、就此孤单老去……她终于决定离开,带着女儿,放弃了靳家的一切补偿,以一个失败者的姿态,孤单地离开那座城市。

她失去的不仅是一段婚姻,她失去的更是一个女子对于爱情的信仰,甚至是一个人对身边人的信任之心。

更何况,她是那样一个要强的女子,却要以失败者的形象,黯然而去;那几乎彻底毁了她,毁了她这一生所有的信仰和希望。

她是在云南出生的,出生在四季如春的地方。当云南成为对越自卫反击战的后方时,她亲眼看见了七大军区来的兵,越发真切地看见中国有多么大、中国的各个地方的风土人情是多么的不同。

她尤其对东北来的兵感到好奇。都说解放战争大半都是东北那边的四野给打下来的,他们从东北一直打到南海边儿上;当时的敌人都说最怕看见戴狗皮帽子的东北兵,一见就直接投降,知道打也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