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婆子老脸一沉。显得愈发刻薄了。
“夫人是我奶大的,故仗着这一点,老奴的谱儿免不得摆大些。我们夫人去的早,命苦。没有留下一儿半女,可她到底是侯爷的原配,继夫人您可是后来的。”
崔宣氏袖下的手一紧。
这话虽然难听,虽说不能和死人比,可先来后到就是这个道理。
她没法否认。
“府里的哥儿最是孝敬,逢年过节两位哥儿都得去我们夫人牌位前上香,想来这便是母子情分。”
“小玉过去伺候二公子,权当我们夫人心疼哥儿了。”
汪婆子问:“继夫人为何不应呢?”
“您是生母,难不成还怕我们夫人和您抢人吗?”
这一顶帽子实在是大。
崔宣氏不怕她的名声有恙,一个婆子掀不起风浪,可她身后是吴家,侯爷的心也在原配身上,她不得不防。
她是永昌伯爵府嫡女,出嫁前从未和人红过脸,当年为了她的婚事,永昌伯爵候夫人同永昌伯大吵了一架。
——你竟将女儿指给崔旸?怕是昏了头了!
——崔旸这人有担当,如何不是良配?
——是,阳陵侯府人口简单,可他是死了原配的!若是一直念着旧人,你女儿便是受委屈。
崔宣氏也从未想过,阿娘会一语成谶。
崔旸在房事上很贪,崔宣氏一度受不住,却忍着羞涩去迎合他。
后来,直到有了崔韫后,她才后知后觉崔旸对她好,只是敬重不是爱。
正如,那日她在书房外所闻。
——崔旸,你一个武将同嫂夫人相处还得风雅的论诗词歌赋,可真是难为你了。
——她喜欢。
——喜欢你就开始看书了?我到不知除了兵法外,你能这般用功。还是说你除了和嫂夫人谈这些,就无话可聊了?
无话可聊。
是了,崔旸在他面前一向寡言。
而崔柏崔韫都是要走仕途的,容不了有丝毫污点。
崔宣氏抬眼,对汪婆子身边的婢女道:“上前来。”
婢女恭敬的上前,给崔宣氏又福了福身子。
“夫人。”
“模样倒是周正。”
崔宣氏只能松话。
“既然如此,我如何能横叉一脚,将人送过去吧。”
汪婆子总算有了笑脸。
“我就知道继夫人你不是不讲理之人。”
等汪婆子心满意足的离去后,崔宣氏才沉沉叹了口气。
她对身边伺候的婆子道。
“去给即馨传个话,让她顾着些,莫让那侍女近哥儿的身,日后再寻个错处将人打发了。”
就在这时,外头伺候的婢女上前:“主母,侯爷那边送信,今夜回府歇。”
崔宣氏更心烦了。
她也没心思伺候崔旸。
“他要回来同我说做甚?”
“让厨房多备几个菜,我身子不适,不便在侯爷面前过了病气。”
崔宣氏扔下这句话,回了内室躺下。这一睡,便是两个时辰,天已黑了。
等她再醒来,床前便坐着个人。
崔宣氏一惊。
“侯爷。”
崔旸看着她,语气温和:“本侯听下人说你身子不爽利,便请了医侍,他给你把了脉后,说你身子并未有恙。”
“你是故意不见我?”
崔宣氏一股气上来:“是。”
夜幕降临,天上繁星点点,倒是寂寥。崔旸一言不发沉着脸去了书房。
怎么又生他气了。
难道是上回没对上她的上联?
崔旸头疼的自言自语:“还是得少说话多看书。”
第107章 漾漾突然很难过。
而这边,时间往前挪,沈婳实在困,就连打哈气时都能闻到一股酒味。
她慢悠悠的跟着汪婆子出了崔宣氏的院子,朝崔韫的院子而去。
汪婆子在途中叮嘱再叮嘱。
“这回我也算是同继夫人彻底撕破了脸皮了,往前井水不犯河水。可她心里定是记恨我们夫人的。”
“若不是夫人身子不好,哪有她眼下的风光。好在阖府皆知侯爷心里没她,你去伺候二公子后可得上心,若我们小娘子实时能知晓二公子的在何处行何事,再过几年她嫁给二公子,你便是大功臣。”
汪婆子压低嗓音:“等再过个几年二公子弱冠,娘子身边也需要陪嫁丫鬟。”
陪嫁丫鬟多数都是女娘用来稳固势力,给夫君做通房小妾的。
这句话的分量很重。
玉儿满心欢喜的笑:“是。”
汪婆子将人送到后,得知崔韫不在府上,她便高高在上的吩咐除草的即馨。
“这是玉儿,日后同你一起服侍二公子。你这丫头毛躁,我看日后屋内由她伺候就成了。”
即馨皱眉,显然不乐意:“夫人可允了?”
汪婆子态度便差了,脸拉的老长:“我可不是倚老卖老的人,还能自作主张的塞人?你这丫头会不会说话。”
即馨仗着年纪小,愣是在地上啐了一口。
“谁知道呢,你欺负主母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若不是主母拦住,爷早就收拾你了。”
汪婆子:!!!
“你!”
太夫人不管后宅的事了,忒烦,偏偏主母性子好,才让汪婆子误以为自己是个玩意了。
即馨倒也能缩能伸:“我年纪小,哪里说的不对了,汪婆子可万不要动怒,对了,适才所言,皆是我个人素质德行有亏,和主母无关。”
汪婆子的脸倏然黑了。
等汪婆子一走,即馨懒得搭理玉儿,继续蹲下来除草。
玉儿多次上前攀谈,然,即馨没一次乐意搭理她。
沈婳见状,也跟着蹲下来吃吃的笑。
院子幽静雅致。
玉儿是个勤快的,笑吟吟道:“既然汪婆子发话了,我自然要去打扫。即馨妹妹,请问公子住的是哪间屋子。”
即馨随意的点了个即清的屋子。
她和即清都在这院子住着,是不住下人房的。
沈婳啧啧:“你真是好深的心机。”
玉儿信了。
她来前特地穿了间紧身的衣裙,好显腰身。也做足了准备。此刻顺手摘下一朵花,别在耳后。三分的姿色,也便成了四分。
念及崔韫许会在她打扫中途回来,便特地打水时,掏出铜镜,抹上胭脂。
即馨虽然在干活,可一直暗中盯着呢,她看着玉儿入屋后咬牙切齿:“真是好深的心机!我才是爷身边的一等丫头,她想压过我,不能够!看我不把她赶出去!”
即馨继续咬牙切齿,手里好似拔的不像是草,而是玉儿的命:“都戴花了,狐媚手段!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想勾引爷,我一定要找到她犯错。”
即馨:“找不到我就栽赃她!”
好恶毒一女的。
可栽赃这种手段,不是沈家漾漾最擅长的吗!!
沈婳:“交给我。”
她脑袋晕晕沉沉的跟在玉儿身后,带动一阵风。
‘啪嗒’一声,簪子落地墨发散开。
玉儿未察觉不对,弯腰去捡,可衣裳太紧了,随着她的动作。只听‘撕’的一声,臀部那处的布料撕裂。露出一小截花衬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