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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娘今日立遗嘱了吗(96)

土匪之行径。

崔韫就这样睨着沈婳,就好似天让眼前的小女娘捅出个洞来,他也不见得会去拦上一拦。

沈婳抬起手腕,仔细端详了许久。忽而沉闷开口。

“今儿是我及笄呢。”

她没再回对面坐下,只是很随意的坐到崔韫面前的桌上,面对面同他挨的极近。

她埋着脑袋,小声嘀咕:“真的好讨厌。”

“他们还想带我回去,凭什么呢。”

她说的自然是沈瞿和沈族老了。

“我阿爹都舍不得让我为沈家牺牲,他们凭什么以为我得认命由他们摆布。”

沈婳还记得前世她的身亡。那时他的心脏仿若被狠狠揪住,疼的她浑身抽搐。她被绑的严严实实的,喉咙涌上来的血浸湿嘴里的布条,滴答滴答往下砸出血花。

她没法呼喊,没法求救。

硬生生的挨着,然后清楚的感知身子越来越僵硬。

她很小声很小声道:“为什么他们能弄死我,眼下却活的好好的。是不是因为我是女娘,所以命贱?”

崔韫眉心微微动了动,视线锁定在她身上。

“沈家绣坊之女,如何命贱了?”

“是世道浇漓,人心不古。”

沈婳受伤的看着他:“他们都说我不是好女娘”

“保持初心,不被世俗束缚,你虽娇气了些,行事又目中无人了些,做起土匪来又那般熟稔了些。但……”

他话锋一转。

但沈婳很不容易了。

一个女娘对抗的不仅是整个虎视眈眈的沈家,还有世俗的眼光。他赶去丰州时,沈婳没有服过一次软。

她的背脊一直都不曾弯过分毫。

沈婳她,已经做的很好了。

崔韫见她实在喜欢手串,道:“你若喜欢,此物便送你当及笄礼罢。”

沈婳闻言举起手腕。嘴角也翘了。就连情绪也好了起来。

“我戴着比你戴着好看。”

崔韫:“然后呢?”

沈婳甜腻腻冲他一笑。她眼圈还是红的,可笑起来明媚生艳。

“那便是我的啦。”

梨园。

沈婳跳着下了马车,闹腾够了,自然困了。

倚翠急的不行:“娘子,快将手串还回去。”

沈婳像做贼一样将手腕捂的严实。

“嘿。”

“我就不听你的。”

她大摇大摆就要进院子。

这边,凝珠听见动静,连忙出来接。

“娘子。”

沈婳轻笑。

“我出门时,你便说要绣花,如何了?”

凝珠:“还是拿不出手。”

“这事急不得,初学刺绣,上绷勾稿,配线,绣致由浅入深。听着简单,却处处都是门道。”

正说着,倚翠眼睁睁看着前面的女娘停下脚步。

沈婳没有再同凝珠说刺绣的事了。

她抬头去看天色后转头:“崔韫,我的伞呢?”

正要离去的崔韫:……

“娘子要伞做甚?”

她小声呢喃:“快要下雨了。”

晴空万里,哪里要下雨了?

沈婳环视四周后,往田圃那边小跑而去。

她蹲下,也不嫌脏徒手去挖泥。

崔韫也不走了,他提步上前:“你作甚?”

“在挖坑。”

“挖坑做甚?”

沈婳用一种你怎么什么都不懂的眼神嫌弃的看着崔韫。

“当然把自己埋进去了!”

崔韫一言难尽的看着她,不等他再问。

沈婳便主动告知:“我现在是一朵蘑菇。”

“沈婳。”男人叫住她。

沈婳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崔韫。

男人上前,似在玩一件有趣的物件,指腹覆上沈婳滑嫩的脸蛋,最后擦去女娘微颤睫毛上沾着的水珠。

“睡醒还会记得吗?”

沈婳很严肃的点了点头,不乏小骄傲。

“我记性可好了。”

尤其是记仇。

指尖的细腻,让崔韫神色晦暗不明,他看着沈婳,低低道:“最好是这样。”

他也很期待这么一个要面子的女娘,清醒后是不是会一头撞死。

第106章 还是得少说话多看书。

“娘子可歇下了?”

成妈妈不放心的问。

倚翠轻缓的退了出去。她擦了擦额间的汗,耳畔仿若还有沈婳不久前的怒气豪言。

——别拦我!不然我挠你!

她们几个人好话说尽全都在劝,沈婳愣是一个字没听进去。

直到崔韫出面。

——你累了,回去歇息。

——我不累。

崔韫笃定。

——累了。

——累了……吗?

女娘的语气变得不自信起来。

“歇了,喂了醒酒茶便睡了。”

成妈妈闻言放心:“侯爷走前吩咐了,那果酒吃着清甜,后劲却烈的很,可见娘子的酒量还是不错的。”

寻常女娘喝了,怕是要醉上三天三夜。而浓郁的酒气会慢慢挥散开来。

何止是不错。

娘子的酒量都是这几年偷偷练出来的。

倚翠曾经问过。

——娘子,酒当真能消愁吗?

——不能。

沈婳说的话,倚翠此刻还记得。

——只是醉一场,能睡的安稳些。

倚翠掩下眼底的复杂,笑笑不语。

“娘子醉酒,身边离不得人,凝珠你且进去伺候着。”

她给沈婳沐浴,衣裙也因沈婳的不配合而沾了水,得去换一件。

“是。”

凝珠连忙入屋。

她猫着腰关上了房门,小步朝内室而去。刚绕过屏风,便去金钩处放下幔帐。

榻上的女娘脸红扑扑的,仿若抹上了最红的胭脂,娇艳无双。睡下的姿态倒是称得上一句娴静无双。

凝珠做好这些,便寻了最近的椅子坐下,手里抱着本沈婳给她特地选的,新人刺绣的入门针法。

无人瞧见,被褥下女娘腕上的金刚菩提手串凝起耀眼却又诡异的红光,久久不散。

沈婳的身子轻飘飘的。

远处传来飘忽的嗓音,听的不太真切,沈婳醉醉醺醺下意识朝着声源处飘过去。

紧跟着天光大亮。

阳陵侯府。

“这是小玉,是夫人名下庄子掌事之女。老奴见她行事周到,便存了心思,过去服侍二公子。”

汪婆子手腕上挂着一块金镯子,穿的也很是体面。她一边让小玉给崔宣氏请安,一边又道。

“二公子的院子,就即清即馨两人,如何伺候的过来?”

崔宣氏的脸色不大好看。

汪婆子是先夫人的人,可她没想到,汪婆子竟然想在崔韫院里塞人。

她一个奴才,如何敢?

背后无非是吴家。

先夫人的娘家侄女,吴娘子隔三差五的来打秋风,为的不就是韫哥儿吗?

若她点了头,是不是崔韫的一举一动都让吴家拿捏的清楚?

崔宣氏忍着脾气。

“你倒是费心了,只是韫哥儿一向有主见,他院子的人都是自个儿挑的。往前我也送过奴才过去,都给拒了。”

她言词带笑,却也有指桑骂槐之味:“他说是唯有自己挑的,清楚底细来路,这才放心。那即馨也是托她哥哥即清的福,加上为人机灵但更安分。这才得以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