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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娘今日立遗嘱了吗(250)

她是温家嫡次女,最是尊贵不过。自幼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她更能为了不起眼的一件小事,同宣沉吵的不可开交。

有一回,她理智不在恼怒不已,甚至将手里的书重重砸到宣沉身上。

宣沉吃痛:“温以苒!”

她书也不要了,得逞后就要跑。却如何跑得过宣沉?很快被他扣住了手腕,压到墙角。

这样的姿势,让她顿觉不安。

“我再也不敢了。”

“每次你都是这么说的!下回该砸还是砸!是半点不长记性。”

宣沉又好气又好笑。

“疼的是我,怎么你还哭上了?”

“你我的事——”

他仔仔细细的盯着她看,少年郎红着耳根却做镇定严肃之状。

“女娘家的嫁衣最是耗时,你也该着手准备了。”

再后来,她的嫁衣的确绣好了。

可宣温两家却在‘皇恩浩荡’下,不得不退了婚。

为避免陡生事端,钦天监选了个最近的吉时。宫中重视,邹皇后出宫亲自观礼。

长长的姻亲队伍,锣鼓喧器。

宣沉一身喜服,坐在骏马上。他目光并无焦距,好似一只被提了线的木偶。毫无新郎官的意气风发。

直到,他倏然看向一处。

人群中,太子姬甄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温以苒身侧。

后,姬甀硬着拉着温以苒去宣家道喜吃酒。

温以苒不胜酒力在婢女的陪同下,去不远处的小廊吹风。

小廊五步一盏红灯,暖色融融。

宣沉迎面而来。

两人之间隔了三丈远。

一个另娶新妇,一个是待嫁的太子妃。

他们再无可能。

两两相望,一眼足矣。

宣沉深深看她一眼,作揖:“愿二娘子此生平安喜乐。”

温以苒笑,她福了福身子。

“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再转身时,双双红了眼。

“二娘子。”

宣沉背对着她。

“别再回头。”

第270章 皇权是会吃人的

屋外翠鸟啼鸣。

屋内,温以苒没再说话,乔姒也不是话多的,很快,陷入了死寂。

直到,轮椅上的女娘稍稍探过头来。

“宫里赏的茶叶,的确不错。”

舌尖唇齿留香的同时她将手里空的茶盏朝乔姒那边递了递。

“……能续杯吗?”

这一声,将温以苒从记忆拖回现实。

宣沉是一个时辰后赶来的。身上的官服尚且未脱。他着急忙慌:“阿苒。”

便是成亲了,温以苒成了他的枕边人,宣沉却仍旧不能心安。

他小心翼翼害怕失去。

而温以苒也因为那些遭遇,性情大变,变得异常怯懦。

二人早已经被时间的齿痕抛弃了数年。

温以苒一见是他,连忙起身。

“郎君可曾去看过窈窈?她一月没见你,应当是极想的。”

若是以前的她,定然会扑到他怀里,拧他身上的软肉。

——宣沉,都是你的错。

乔姒见状,连忙腾出空间给小夫妻说话,于是沈婳又被推走了。

为此沈婳很苦恼:“我不能待着吗?”

乔姒嗔她一眼:“不能。”

“可我想听他们的体己话。”

她想!!!

乔姒无奈:“夫妻间的事,你凑什么热闹。”

沈婳思忖一番,告诉她答案:“我不像话。”

换来乔姒一哽。

屋内,宣沉走近温以苒。

“窈窈已被阿娘哄睡下了。”

温以苒闻言,她放心的点了点头。

“那便好。”

宣沉看着她:“我来侯府,先去看窈窈才来寻你,你就没有生出半点不痛快?”

“一碗水端平太难了。”

温以苒体贴周到。

“出嫁前,阿娘便叮嘱我,莫要以为小女娘年幼,就忽略了她,她才三岁,正是需要爹爹的年纪。眼下伺候的奶娘全部送了回去,想来窈窈也会难受害怕,郎君还得多陪陪她。”

宣沉一滞。

他娶了果郡王之女,一月后,其父受了刑罚,无人知晓,那夜,崔韫给他递了一封信。

当时,他狐疑,却仍旧连夜去梨园见了人。

那时的崔韫半倒在榻上,身上披了件松松垮垮的外衫。宣沉走近,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影一端着药入内,他对崔韫道:“三长老已送出城。”

这是宣沉第一次见影一。可他的心思却在崔韫身上。

“是谁伤的你!”

崔韫的唇很干。

“这是影一,我养伤的半年,表哥有事同他联系。”

宣沉的心往下沉。

“怎么回事?”

他说:“刚解了蛊。”

“你何时中的蛊?我怎不知?”

崔韫抿了抿唇:“一月前。”

宣沉想到前些时日,崔韫明明还在阳陵侯府照顾崔绒,他沉脸当即肃然:“你到底还瞒了什么!”

“蛊毒一事,涉及不惑,尚今无法追究。”

崔韫面色苍白如雪,说了先前遭刺杀的事。

“可那些黑衣人,我却有了线索。”

“谁!”

崔韫嘲讽:“他们对我存了杀心,招式狠辣。打斗间我曾扯下一人面罩。在他耳根后看见了半小块图腾烙印。”

虽是一闪而过,可崔韫却记得很清晰。

“照顾绒姐儿时,我也没闲着对着阿兄留下的图册,一一排查。”

“总算找出了最像的。”

崔韫告诉他:“是虎腾。”

宣沉听着这里,神色难看至极。他也得到了答案。他一字一字的道,似蕴了怒火:“金吾卫?”

崔韫的唇很干。

“起先,我也不愿相信,父兄死后,崔家独留我一脉,天子为何还要对我下狠手。”

“可,见了父兄下葬万人相送,我却顿悟了。”

“功高盖主,天子如何能乐见于此。”

“父兄既已死,他们留下的荣耀必定落在我身上。”

宣沉混身带颤:“可,姑父忠心耿耿,并无谋反之意。”

崔韫眼里闪过滔天的狠意。

“当年淮安王邵婺又何曾生谋反之心。”

“淮安王府还不是遍地横尸,一个活口都不留!”

皇权是会吃人的。

可笑他们现在才懂这个道理。

宣沉难以消化这一切。

然后。

他听着崔韫用平静没有半点起伏的嗓音,麻木的在问。

“表哥,我这些时日在想一件可怕的事,你说那一战,折了三位能将,失了一座城池,兵卫损失惨重,百姓殒身硝烟,会不会也是他的手笔?”

不。

宣沉想说不。

他想说爀帝不可能如此丧心病狂。

为了除宣家父子,不惜硝烟弥漫,将城池拱手相让。

可……

他的喉咙却发不出一个声响。

明明听着荒唐,可他好似却信了。

那个坐在龙椅上哀悼的人,如何不能肆意的一挥手,用损失惨重的代价谱写一句天子之威不可侵犯。

皇家想要除的人,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