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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娘今日立遗嘱了吗(251)

皇家想要温以苒,也定会不择手段。

阳陵侯府如此,他们永昌伯爵亦如此。

故,崔韫默允了阳陵侯府的衰败。换一个生机。

故,宣沉不再存有任何遐想。眼睁睁的目睹温以苒离自己越来越远。

正如他成亲那日告诉她。

别再回头。

这个世上本不该有宣窈。

这个孩子又何尝不是他当年的无能为力。

宣窈出生后,小小一团,在宣沉怀里睡的香甜,慢慢的她会翻身,她会喊阿爹,她会小跑的扑向他后。

是鲜活的生命。

宣沉对她的冷漠也逐渐有了松动。

他没想过再娶。

久而久之,宣沉甚至觉得,这样也挺好的。直到他再遇见了刚回盛京的温以苒。

是多年未见的,他的阿苒。

那时,女娘安安静静的抱着书,再见他时,眸中未曾生任何波澜。她避嫌的没多看他一眼,领着身后的婢女,同他擦身而过。

本该如此。

可宣沉忽然又不满足了。

也就是见着温以苒的那一刻,他的身子开始战栗。他才后知后觉,活着的滋味真好。

他开始贪恋,开始卑劣。

他闯入茗庭雅阁的雅间。

温以苒正在喝茶。

他在温以苒对面坐下。

温以苒死死捏着茶盏。

这个年纪的她还未出嫁,再回盛京,却已是众人嘴里的老姑娘了。和皇家解除了婚约后,也没人敢娶她。

这时的他,不再是五年前的手无缚鸡之力少年郎。

他会隐忍,会算计。

表兄弟二人百般谋划下了好大的一盘棋。

他让皇家一步一步将心爱的女娘送回他身边。不折一兵一卒。

第271章 我有情绪了!

他和温以苒结为夫妇,也不得不承认,两人之间早已隔了一道深渊。

这六年,太久了。

他抚上温以苒的脸。温声道。

“你可知来时的路上,我在想什么?”

温以苒仓惶的别开眼。

“我在想你会不会生气。如今的你,大抵是不会的。”

“可我又不甘心,也就琢磨着定先去看窈窈,盼着你会生气。”

这种情绪是矛盾的。

温以苒后退一步,不慎打翻茶几上的茶盏。

‘砰’的一声。茶水四溅,茶具碎裂。

“宣沉。”

宣沉心下一颤,指尖跟着僵硬。

屋内染着香,有平心静气之功效。

温以苒缓慢的对上宣沉的眼,她还记得那日,在茶楼的雅间里,宣沉克制的与她相对而坐,茶香袅袅轻呷一口,苦中带着回甘。

起先两人都没说话,宣沉看着她,她怯懦的捧着茶盏。

也不知过了多久。

雅间内传来他嘶哑的嗓音。

——我已有一女。

——温以苒。

他笑容牵强,望着熟悉的眉眼。将决定权连同真心一并送到她手上。

她可以握住,同样可以扔到地上践踏。

——明知配不上你,可我又不甘心,也只能硬着头皮卑劣一回,我想问,这样的我,你还要不要?”

可此刻,见温以苒不说话,宣沉后怕,甚至方寸大乱,他嗓音带颤:“你后悔了?”

“没有。”

温以苒揉搓着手指。

“我只是很羞愧。”

她咬着下唇:“没见窈窈前,我想过对她好,给她买精致的首饰,漂亮的衣裳,我想着不让你为难,想着做好宣家妇。”

“可宣沉,这太难了。”

“她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她会哭会笑,不是摆件,我才知道先前所想太轻浅了。首饰衣裳也只是身外之物,你得养她,并非天寒了给她添衣就行,养儿莫听狂言,养女莫叫离母。我得悉心照顾她,徐徐图之教她是与非,须以身作则让她信服。”

“可我没当过母亲。”

何况宣窈不是她亲女,轻不得重不得,做什么都得计较后果。

宣沉喟叹一声,心疼的指尖都在抽搐。

他把人揽在怀里,轻拂她的背。

“该羞愧的是我。”

“阿苒,你不必如此懂事。”

他啊。

深陷情潭。

也不怕天下人笑话。

为父,对宣窈的疼爱,一分不少。以前是,以后也是。

宣窈于他很重,重过自身,可温以苒,是他的命。

“为难你了。其余的交给我。”

————

屋外,石桌旁。

轮椅设备齐全,沈婳了无生趣的从侧兜里掏出纸袋,里头装着倚翠做的肉脯。

她垂头丧气的咬着。

还不忘扭头去问乔姒。

“表嫂嫂吃么?”

“你少吃些肉脯,莫误了正经饭食。”

沈婳:“哦。”

她礼貌的应了很好,然后……又掏出了蜜饯。

直到,她听到屋内茶具坠地的动静。

沈婳耳尖,也顾不上吃了。

“打起来了?”

可屋内再未传出别的动静。

沈婳伸长脖颈,她做忧心之状,语气却很激动:“不行,我得去拦着。”

“我劝架的本事挺不错的。”

“有我在,嫂嫂的房顶没人能掀开!”

倚翠听的真切:……

她家娘子从来都是劝分不劝和。

倚翠到现在犹记得沈婳有回出门,撞见陌生女娘哭泣,稍稍了解一番后,推心置腹的说。

——她都对你大打出手了,这种人,你还愿意同他过?长辈劝你忍,怎么他们不把脸凑过去,替你挨打?

——没打,只是斥骂我几句。

——骂你也不行啊,谁不是爹生娘养的,他凭什么高你一等?

——可是,是我做错了事,他才骂我的。的确是我之过,

——所以,他为什么不去反省反省,是不是惹着你了,这才导致你不慎犯了错。

——这……这样吗?

——你能想通再好不过了,明明是他有错,反过来却指责你,这种男人如何要得?

很好,一桩刚定下不久的婚事,就被她们娘子搞黄了。

偏偏那女娘对娘子千恩万谢。

逢人就道识人不清,险些入了虎狼窝。

倚翠看着沈婳提起裙摆,单脚起身蹦跶,就被身后来的人按了下去。

沈婳恼怒不已。

一转头对上了崔韫淡漠的脸。

“腿好了?”

“没。”

崔韫斥:“那折腾什么?”

沈婳茫然一瞬,随即拧眉。女娘有过片刻的不可置信。无名火跟着冒起。

还不等她发作,就听崔韫又道。

“回头若不慎摔了去,旧伤添新伤,春猎不想去了?”

春猎是皇家举办的围猎,在半月后,阳陵侯府就在名单上。

沈婳瞪大眼:“你要带我去?”

这些年,但凡银子能买的,女娘都见识过。可因身子骨差,长辈拘着,极少出门。

名下便是有几处温泉,沈婳都不曾去过。

她如何能不惊喜。

崔韫神色放松:“府上家眷可一同前往,来回路程加上三日围猎,足有七日光景,我想着你应当是愿去的。”